说话间,我还凝练一口念力,施开炁海流沙视野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确定没什么危险了,才由李淮山扶着坐在地上。
我以前踩的那些罡步,就算是完整版,在出步的时候也多少会控制一下念力的消耗,多少都会取点巧,这一次我可是每一个环节都做到了极致,没想到消耗竟然这么大。
刘尚昂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你刚才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星力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道哥回来了呢。”
我喝了口水,缓口气,道:“左有道踩罡步的时候,消耗也这么大吗?”
“没有你消耗大,”刘尚昂摇头道,“道哥修为还不如你的时候,踩出来的罡步就比你的威力大,而且那时候他就能连着踩两三次了。”
“怎么做到的?”
“你们修行的方式不同,我道哥的修为、道行,那都是靠着日夜苦练,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他那都是精纯道行,不掺一丝杂质,你的修为能达到今天的境界,吸收的外力太多,道行算不上精纯,基础也算不上扎实,施展术法的时候消耗大是正常的。”
能听出来,每当刘尚昂提到左有道的时候,语气中就带着几分自豪。
一旁的李淮山也点头赞同道:“左有道的基本功太扎实了,当年仉若非修为暴涨,短期内就达到了和左有道差不多的境界,可两人交手的时候,若非不管如何努力,就是打不过左有道。
后来仉若非曾反思过这件事,他说,在咱们这个行当里,起初拼的是谁更努力,谁对自己更狠,然后拼得是机遇、天赋,再之后,拼得是传承、手段、心机,可当你走到了足够高的位置,与同级别的人交手,拼得,却是最基本的基本功,谁的基本功夯得扎实,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偷看过左有道练功,即便后来,他的实力已经是公认天下第一了,可他每天练得还是那些看上去没有任何花哨的基本功,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下来,他的基本功太扎实了,要不然仉若非也不能说,他和左有道交手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像是一块几千斤重的棉花拳头打在了一根铁桩上,任你力道再重,也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我跟着姚玄宗练功的时候,姚玄宗也是一遍又一遍地跟我强调基本功的重要性,虽说这段时间,我每天也都不断地练习静心功,可在心里,总归还是对这些过于基础的东西不那么重视。
“心态也很重要,”又听刘尚昂那边说道:“不管是道哥、小二爷,还是山海、吴林,他们四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既不认为自己很强,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弱,心态能一直恒定在一种不骄不馁的水平线上,这种心态对他们的实力增长大有好处。”
我不停地点着头,确实,胜不骄败不馁,说起来非常容易,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但真要做起来,那可就太难了,而其中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心态的恒定。
李淮山和刘尚昂说完话,纷纷用一种近乎于期许的目光看着我。
我对上他们两个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就忍不住乐了。
他们说了这么多,其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尽快变强。
只有我变强了,才能将他们的道哥、小二爷救出来,或者说,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能救出这帮人的几率就会变得更大。
不过老是被他们那么盯着,我着实感到压力很大呀,于是便转移了话题:“狗爷,你是不是从那条狐狸身上看到了什么门道啊,要不然怎么那么执着地要弄死它呢?”
“啊,对,”李淮山这才回神,“就那只狐狸吧,它已经开启了灵智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日后修得大成,必然为祸一方。”
我说:“那些黑色的沥青,又是什么东西呢?”
“那些东西,在行当里有个学名,叫做‘邪神遗祸’。”李淮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尚昂立马破了他的功夫:“遗个毛线,这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吧。不过叫邪神遗祸也不错,那些东西啊,就是邪神死后,因为体内邪气无法在短时间内散尽,再次凝聚起来,将邪神遗留下来的一些零件炼化成精。”
李淮山又把话抢了回去:“对,那团黑色的沥青,其实是个精怪,只不过在它形成气候之前,就被碧眼狐狸精给夺了舍,说实话,妖精被妖精附体这种事儿,我还真是平生头一回见。”
刘尚昂:“碧眼狐狸精在行当人看来,原本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妖物,可这东西有个特殊的能耐,就是一旦它附着在其他生灵的肉身上,就能获得其他生灵的能力,刚才被二狗拍死的狐狸,就得到了邪神的能力,可以影响这一带的生态系统,还能借助邪神的邪气,将村里人全都炼化成邪尸。”
李淮山:“但宋远山和摄影师的魂,应该是碧眼狐狸勾走的,它本身就有勾魂的能力。”
刘尚昂:“外面那个摄影师,则应该是被邪神遗祸占据了肉身,以碧眼狐狸现在的修为,还无法将邪神遗祸的元神完全清除掉,估计它是和邪神遗祸做了笔交易。”
李淮山:“它占了邪神遗祸的身,再给邪神遗祸找一具新的。”
刘尚昂:“哎,对,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两个,怎么说着说着,突然抢起话头来了。
我心中狐疑,不由多观察了李淮山和刘尚昂几眼,就发现,他们两个的眼神都稍稍有点涣散。
看样子这二位刚才收到了碧眼狐狸的影响,一时半会儿还没恢复过来。
我无奈地叹口气,暂时不去招惹这两个人神志不清的人,拿起地上的黑铜片看了一眼。
这块黑铜上的刻制的内容,与我们上次找到的黑铜有很大区别。
上次的黑铜片上,刻得是一堆形如图腾的古文字,后经翻译,那是一片书写夜郎旧事的童谣,可在这片铜片上,则画着一圈圆形的小点。
这些点呈放射形一圈一圈地套在一起,形式非常简单。
“哎,怪了。”刘尚昂突然咋呼一声。
我吓一跳,抬头看他,就见他的眼神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凑过来,细细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转而对李淮山说:“这上面刻的,会不会是太阳墓啊?”
李淮山也凑近来观察了一下,旋即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刘尚昂不由蹙眉:“上一次的铜片指向了夜郎大寨,这次的黑铜,又指向了太阳墓,我总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
李淮山点头道:“两者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要么就是,它们共同指向了某个线索。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郭正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将黑铜片放入这个地宫中呢?”
这块黑铜碎片看似平平无奇,但应该十分宝贵,要不然,碧眼狐狸也不会在逃亡途中将它带在身上了。
可问题当是,这东西,真的是我爸放进来的么?
“狗爷,你怎么就确定,这东西是我爸放进来的?”我忍不住发问。
就听李淮山说道:“不是我确定,而是四皇山非常确定,你父亲曾经过来此地,具体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我就说不清楚了。”
我蹙了蹙眉,端起手电,朝周遭扫了几下光。
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石厅,光束只照亮了几根石笋,以及不远处的蛇尸,就算我爸曾经来过,他现在也已不在了。
刘尚昂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忧,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我猜想,既然郭正敢来,他就一定想好了退路,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李淮山也直起身来,端着手电在石厅中不停地扫光。
刘尚昂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而后也端起手电,做起了和李淮山一样的事。
估计他们两个也想到了,先前出现在泥地上的皮鞋印,可是单程的,如果我爸没有遭遇凶险,那他也没有原路返回。
在这间石厅里,说不定还有另外一条出路。
原路肯定是不能走了,碧眼狐狸虽然已经被除,可在墓道里,还守着一条镇眼,那东西杀不能杀,它要是提前堵住出路,我们逃也逃不出去,着实是麻烦到家了。
“还真有路!”没多久,刘尚昂就吆喝了这么一声。
我转过头,朝着被他用手电照亮的地方看,就见在石厅的左墙上,有一个椭圆形的洞口,宽度足以让一个成年人侧身同行,只不过洞口前当着好几条石笋,不注意找,还真找不到它。
李淮山正巧就在洞口附近,他立即凑到洞前,将光束照了进去。
片刻,他侧过身来,朝我和刘尚昂招招手:“里面的隧道还挺宽阔,估计能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来!”
刘尚昂跑过来扶我,我摆摆手,示意不用,而后便扶着膝,有些艰难地起身,朝洞口那边走了过去。
这一次是李淮山率先钻入洞口中,刘尚昂在外面殿后,我还是和之前一样,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小心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