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其他 > 闺趣

第116章 欲拒还迎

  两人对视一眼,蕙宁公主冲外言道:“请陆姑娘进来。”

  含碧应了“是”,随后请了陆思琼进来,又躬身退出。

  陆思琼倒是没料到大舅母亦在这儿,惊诧了一会行了礼问安:“公主、舅母。”

  或是因告知了身世,沐恩郡主再听她喊自己“舅母”时,竟有些坐不住。

  虽说她与隆昌公主亦为同宗,但感情算不得要好。

  早年尚在闺中时,每每宫中有宴,出府前母妃父王总交代她不能得罪内宫贵人,尤其是隆昌公主。

  隆昌公主,早前实则称得上刁难任性,因受尽宠爱,娇气蛮横极了,偏生先帝又独喜她那性情,宠得越发放肆。

  整个大夏朝,可谓无人敢惹。

  是以,当后来和亲待嫁前发现她有身孕,亦是惊呆了众人。

  当然,沐恩郡主早年是不知情的,还是因为后来陆思琼被袁医女抱回京城,又辗转到荣国公府。

  而她身为长房长媳,老夫人这才告知了她。

  周家旁人,是丝毫不知情。

  因此才说事关重大。

  陆思琼站在屋中,心下有所揣测,暗想着大舅母过来,定也是与蕙宁公主商量自己的事儿。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别人的麻烦,莫名的就有些忐忑。

  刚刚被龚景凡说笑逗散的阴霾似乎又回到了心头,她有些排斥再想这些。

  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扇下,掩住了眸底的波澜。

  “公主,我出来已有许久,该回侯府了,特来拜行。”

  蕙宁公主和善的拉过她,笑道:“怎么又见外了?不是与你说了,私下的时候喊我姨母即可。

  德安侯府那边你放心,他们知道是我留了你在公主府,不会有什么的。”

  她是知道他们应对周全,陆家不会为难自己。

  但不得不说,自己与陆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微妙。

  她在侯府,再也没有当初的气势了。

  陆思琼心知自己是外人,而一个外人,无论是宋氏、祖母还是其他几房,她又有何资格再提要求,或者指手画脚些什么?

  诚如在祖母心中,自己已不是陆家的一份子了。

  她知道回去尴尬,处之不自然。然而留在公主府,她又能做什么?

  刚听龚景凡说了许久的话,心情已开朗许多,但总留在这,也没道理。

  再怎样,她还是得回侯府。

  只是离开前,她很想知道自己早前的问题,蕙宁公主是怎么想的。

  她能去见呼韩邪一面么?

  不知道为何,在得知了自己是隆昌公主之女的真相后,想见呼韩邪的想法是越发的强烈。

  她觉得,她有很多话想问,可细细一想,又不知该问什么。

  人心总是这样矛盾着,此刻大舅母在场,她竟也不好开口。

  只顺着公主的意思,又喊了声“姨母”。

  后者满足的一笑,捏着她的手望了眼外面,轻道:“现在外面日头正大,你身子又不好,仔细中了暑气,倒不如等晚些时候再让凡哥儿送你回去。”

  她这样说,陆思琼当然不能说不好,只得又点头。

  沐恩郡主把她招过去,亦寒暄了半晌,“你外祖母最近也念叨着你,说是许久没见你了,得空的时候过去看看她。”

  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尴尬,之前派人去请琼姐儿却被德安侯阻拦,又联想到对方在陆家的处境,改了语气添道:“看着方便的时候,还是要出来走走的。”

  “我知道了。”

  三人说了会子话,都很巧妙的避过了陆思琼身世的话题。

  而侯在外面的龚景凡终于没耐住性子,自外走了进来。

  见到沐恩郡主时,微微一愣,行了礼问安,随后又转身,问陆思琼:“怎么这样久?”

  他就没想明白,怎么道个别会要这么长时间,敢情是在里面话家常了?

  有些忧伤,她定是忘了,自己还在外面顶着热气等着呢。

  眼神瞬间就有些哀怨。

  哀怨……

  陆思琼被瞅得发憷,随后似做说明的开口:“公主说让我等会再回府,这会子日头大。”

  日头大,原来她知道外面天热。

  龚景凡轻轻哼了声,也不顾有人在场,情绪直接写在脸上,但见对其无效,又转而看向自己母亲。

  蕙宁公主也通儿子意思,这是在道委屈。

  她把琼姐儿留着说要晚些走,可就要他在外等到晚些时候?

  然谁也没跟她说,自己儿子在外头啊!

  你说,直接陪了琼姐儿进来,还有这么多事吗?

  但亦了解对方的犟脾气,索性让陆思琼随他出去,交代“好好招待”,等晚时再送她回侯府。

  这差事,龚景凡欣然接受。

  就过去,伸手牵了陆思琼离开。

  陆思琼小小挣扎了下,没挣扎开,也不敢太大动作,只好由着他牵手出去。

  一到门外,就费力抽了出来。

  她觉得,这个问题,真要与眼前人谈一谈。

  可某人浑不自知,还格外迷茫的问道:“怎么了?”

  陆思琼抿了抿唇,见廊下两旁皆站了侍女,没出声,走过水廊,一股脑的往前。

  龚景凡只好抬脚跟上,近了前又问:“到底怎么了?”

  青树葱郁,枝叶繁茂,尚且荫凉。

  陆思琼驻足,转头看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以后,别当着人前动不动就牵我手。”

  “你在为这个不高兴?”

  龚景凡的表情有些受伤,低头寻思了会,最后讷讷的回道:“我以为你喜欢的。”

  陆思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何时喜欢了?

  他又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我不喜欢。”

  龚景凡侧着脑袋追问:“可你以前没说。”

  “我以前也有挣过的,就跟刚刚那样。”陆思琼还特地强调了一下。

  她自认为还没到可以在人前与男子牵手还处之泰然的地步!

  龚景凡的脸色十分无辜,“可是、可是”了半天,他耳际一红,望向远处接着才继续道:“不是说女儿家的意思要反着领会么?

  那个什么欲拒还迎的……所以你每次动,我都以为你其实是喜欢的,毕竟后来你也就不动由着我牵了。”

  他一直以为这是个真理儿。

  欲拒还迎……陆思琼瞠目,咬着唇瓣问:“这谁教你的?”

  龚景凡摇头,很有骨气的没吱声。

  他才不会告诉她,因为最早每次两人相处时都吵得面红耳赤,所以才会去问别人男女相处之道呢。

  他坚决不出声。

  陆思琼心恼得很,这人显然是被带坏了,可又不能真与对方谈论女子面对男子时那什么“欲拒还迎”的话题,只好再次说道:“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

  她说完,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提步就走。

  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身后总没动静,不由放下了步速。

  又等了会,还是没动静。

  这毕竟是在公主府,她根本不熟悉,没有人领路,她亦不知道出了公主的屋子,自己要去哪里落脚,等那日头降下好回府。

  龚景凡不会是被伤了自尊,不搭理她了吧?

  抬眸看了眼碧空如洗的的天空,艳阳刺眼得很,又忍不住走不到沿路的树下。

  站着站着身子慢慢往后转,余光瞥见那抹红色的身影还在刚刚的地方。

  虽说是隔得远了,但依稀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朝着她这边方向,身子则一动不动。

  他这是在做啥?

  掌心似乎还带着他的余温,陆思琼有些别扭。她在公主府不知道要去哪,刚怎么都以为对方会跟上来的,那现在自己难道要回去再找他?

  就这样停顿了许久,那边的人也站在树下许久,还是不动,没有上前也不离开。

  真的在等她走回去?

  陆思琼心中狐疑,然外面的天气毕竟太热,公主府的水榭阁楼是多,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随意出入。

  想了想,挪动脚步,究是走了回去。

  就这么一来一回,让她本就虚的身子更是劳累,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原来,她的生辰当真不是四月初二,而是元月三十。

  冰天雪地的日子里被引产,又是被师姑一路逃荒回的京城,难怪就算养了几个月,身子个儿和陆周氏原本的女儿差不多大。

  她站到龚景凡身前,还没顾得及说话,准备抬手擦一下脸上的汗,胳膊却被人一牵动,继而身子被人紧紧抱住。

  这夏日的天,还是在外面,而且又是如此亲密的动作,陆思琼刚想提醒对方自己早前说的那话不是玩笑,她是真的不喜欢。

  可还没张口,龚景凡就先笑了,笑声就响在她耳边,呼吸温温热热的,惹得人发痒。

  “我就在想,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回来。”

  这语气可见,龚景凡心情很好,他接着又说:“那日我走在前面,等你追上来,你竟直接转身改了其他道,一点儿都不顾我。

  我那天可气了,你也没问我是不是不高兴。不过现在,我没跟上去,你也知道回头来找我,真好。”

  陆思琼听得云里雾里,那日是哪日?

  她完全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大概的意思听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忒的幼稚!

  “你放开我。”她开口。

  龚景凡转眼就把那信奉的真理抛到了脑后,回道:“不要,你刚没推开我,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