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了吧。”夜魔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灵道的修炼相比仙道来说，太过粗糙，从其发源开始，便无人触碰过灵祖之境。
白易在这方面的天赋再高，转修灵道，说得难听些，也是自甘堕落。
二者之间，没得比。
白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在心中思索起方才在灵源处的一切。
那一场顿悟，并非他有意为之。
自从在西漠苏醒之后，他也在时刻按捺自己，防止因为顿悟而再度引起天道关注。
“方才我的顿悟，似乎并非依仗了天道权柄......”
顿悟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一点，白易还是很有心得的。
在东州时的顿悟，是毫无理由的，看一眼尘埃，便能强行联想到土行之道，洗一把脸，就能感悟水行之道。
万事万物，都要强行与大道联系起来。
这种毫无逻辑的顿悟，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可刚刚的顿悟，合情合理，就是在他全身心投入之时，心中自然升起一道道灵光。
这......与普通修士的顿悟似乎如出一辙。
“是天道悄然间将权柄收回，还是灵道的特殊，能够遮掩天道感应？”
想到这里，白易的思绪不由得深入。
“从初闻灵道开始，我便有一个疑惑。东州、北域、大荒，三大修仙界都修仙道，天道统辖万物，其主体自然也是仙道，那么，它为何会容许灵道的出现？”
要知道，因为仙道与三千大道紧密联系的原因，修行仙道的人越多，天道的统治力就越强。
如今整个西漠修行灵道，天道在这里的影响力肯定已经降到了最低。
这么做，是为什么？
“那杆幡是上古之物，应该能够说明灵道的出现是在上古末期甚至更晚。”
“天道是受了影响，不能阻止，还是别有用心，将整个西漠作为一片实验之地......”
白易悚然一惊，若是从这个方向去想，灵道的一切，当真像是一个布满甜蜜糖果的陷阱。
六道传承上手简单，修行也较为容易，同时能够快速强大，这些都是灵道的优点。
但不能忘记的是，灵道的至高境界，灵祖，一直未曾出现过。
“灵祖，是不能出现，否则会影响灵道本身，还是......他本来就存在？！”
“当年创造灵道之人，本身就是灵祖？”
细思极恐，白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上古过后，仙道沉寂的十万年中，有太多的迷雾，这西漠灵道的出现，便是其中之一。
好在此时，在夜魔的带领下，二人展开全速，已经来到了乌族云林的边界，夜魔的提醒声传来，将白易从思考之中拉出。
“白小子，我们快出去了。”
“嗯。”白易轻轻点头，将心中的思绪尽数压下。
“接下来，本座怕是要继续伪装石镇回到石族，否则事情有变，两族产生纠纷，你将肉身安置在灵源之事将很快暴露。”
夜魔沉声道：“至于你，要利用好乌木的身份，不要露出马脚，等到本座找到机会让这石镇自然死亡，就来寻你。”
白易忍不住笑道：“我建议你先把自称改掉，一个灵海境自称本座，肯定要被石族长老吊着打。”
“用你提醒！”夜魔哼了一声，道：“本座......我，我不在的时候，可别死了。”
“放心。”白易含笑点头。
夜魔这才作罢，走出云林，操控着石镇的身躯便向着远方飞去。
白易站在原地，回想起此前夜魔传送给他的有关乌木的信息，神色逐渐变化，一股冷厉浮现。
这乌木也是个苦命人，自幼父母便在征战中死去，孤苦伶仃，在乌族中捡些残羹冷炙来吃，才勉强存活下来。
乌族，是西漠十族中杀性最强的存在，族中以力为尊，人情淡漠。
在这样的环境下，乌木很早便养成了冷漠的性格，暗藏一颗杀心。
十三岁族中启蒙时，他展现出了灵道天赋，获得了修行通灵术上卷的资格，生活才慢慢好了起来。
饶是如此，以他原本平庸的资质，修行通灵术也并不十分顺利，苦修十余年，不过是将通灵术上卷感悟了六成。
与他同龄的佼佼者乌森、乌牙，早已将上卷修成，得到了通灵术的下卷，跨入丹境。
稍差一些的乌兵、乌达等人，也将上卷感悟了接近九成，修为上达到了灵海大圆满。
乌木的进展，可以说是偏下。
这一次伴随石镇进入云林切割灵源，本来无论如何是轮不到他的，只是乌木为数不多的好友乌常贡献了所有战功，再加上其父乌里乃乌族六大丹海境长老之一，在乌族中说话有些分量，才最终确定下来。
乌常和乌木，就指望这一次云林之行，通过近距离接触灵源，而让乌木翻身。
没想到却便宜了白易。
只能怪这乌木运气不好。
“乌族中对于乌木很是轻蔑，尤其是乌兵、乌达，早就光明正大地口骂孤儿。”白易摇了摇头，道：“我夺舍了你，便替你寻回最后的尊严吧。”
他神色之中，那冷厉和淡漠更为明显，自云林外飞起。
一个时辰后，一片辽阔苍茫的大地出现在眼前，平原之上，数百座草屋木屋拔地而起，边缘处围绕着一圈狰狞的铁荆棘。
在这些房屋之后，便是一座高耸的大山，似乎无论是东州还是西漠，群居之地都喜欢依山而建。
这，便是乌族。
白易所化的乌木落在乌族大门之处，见到两个身穿黑衣的青壮汉子，并未理会，迈开步伐便要走入。
谁知此时，这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说道：“乌木，听说你去了云林？”
“乌达对于此事，可很是不满。这样吧，十块灵石，我等去帮你美言几句。”
说着，这两个青壮汉子便伸手抓来，丝毫没有征求白易想法的念头。
灵道与仙道虽有差别，但都是对灵气的运用，故而这里也以灵石作为硬通货币，只是灵石内灵气的品质要低了一些，与东州的下品灵石相仿。
以乌木在乌族中的地位，每个月也就能够领到五块灵石，这二人张口就是十块，并且如此熟练的样子，显然已是此道老手。
实际上，乌木也的确被这二人剥削了数次。
可问题是，站在他们面前的，已不再是外表冷厉，实际上性格有些自闭的乌木。
白易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就在二人手掌即将落下的刹那，他的身上，一股深邃的黑气缠绕而起，宛如一张巨口，将二人吞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