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 章

  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她告诉自己要相信顾倾城的为人。

  直到她令人暗中送去京都给顾倾城的几分信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她才开始无措起来,想见顾倾城的心一日比一日更加急切,就这样煎熬着她。

  初冬之际,状元郎回到天街城的事情宣扬开来。

  沈惜年听闻后,当天夜里便立即前往顾府。

  顾家亲朋高堂,热闹了大半夜。直到天色暗沉,才渐渐停息。

  沈惜年一路沿着熟悉的道儿,上了阁楼顶端。万籁俱寂之际,阁楼伊豆灯光,郁郁苍苍。

  她没有去推门,彼时屋门敞开,凉风测测,顾倾城就站在窗台前,侧颜映衬着明暗交接的光芒下……大约是听到那脚步声,他缓缓偏过头,朝着沈惜年的方向看去。

  “惜年……”顾倾城张了张嘴,唇角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惜年,此时正仓惶无助的站在风头,墨色的长发随风而动。她穿着白色的小袄子,芙蓉般美好的面容隐没在暗处,即便只是一眼,也叫人难以忘却。

  “他们都说你要成亲了,”沈惜年站在原地,忽地扯出一个连自己也不知为何的笑容:“可我不相信。”

  “惜年,对不起。”顾倾城上前,向来从容的眸子漫过苦涩和悲哀。他低声道:“如果我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忍不住伸手,他冰凉的指尖触及她的面容,心口处疼的几乎就要窒息。

  “你分明说你欢喜我的,顾倾城。”沈惜年推开他,泪眼朦胧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变了?是她可以给你带来权势,可以让你步步高升?还是她当真貌美如花,令人深陷?”

  “都不是,惜年。”顾倾城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暗哑道:“我只是无能为力,惜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我……从未骗过你。”

  喉头仿佛有血腥味涌了上来,顾倾城避开她的目光,头一次这般恨极了自己。

  这样的顾倾城,丝毫不比沈惜年的痛苦来的少,她看得到,也感觉的到……她唯独不知的是,在上任京都的那一个月中,顾倾城究竟遇到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沈惜年咬着唇,一字一句问道:“倾城,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还是欢喜我?”

  若他说是,那么她可以义无反顾,哪怕丢弃所谓的名节。

  “沈惜年。”他说:“我对你……至死不渝。”

  ……

  ……

  46碎裂的心(2p求收)一更

  沈惜年离开的很早,几乎没有和顾倾城多说什么,便匆匆而去。

  她想,或许是那霓裳公主看上了顾倾城,以权势逼婚呢?毕竟,顾倾城如今才刚入官场罢了,这样一个受宠的公主若是相逼,委实不是他能够承受。

  带着这样的想法,沈惜年当天夜里便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沈国顺。

  如传言所说,许多年前,沈国顺救过当今圣上,因而曾得了一个允诺,如今,沈惜年借此求着沈国顺让皇帝赐婚于她和顾倾城。

  沈国顺素来疼宠她,即便一时间云里雾里,不知为何沈惜年会看上顾倾城,却最终还是答应了。

  圣旨下来的很快,谣传所说的状元郎与霓裳公主的婚事无疾而终,沈惜年即将成为顾家儿媳一事顿时炸开了锅。

  整个天街城都在议论这件事,有的人说沈惜年和顾倾城无媒苟合,也有人说沈惜年对顾倾城一见倾心,一个月前顾倾城以状元的身份游街之际,见过沈惜年在人群中观望。

  就在众皆纷纭的时候,沈惜年接连着跑了几趟顾府,只是,在那段时间,顾倾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怀揣着不安的心绪,沈惜年从待嫁到出嫁,统共一个月时间……次年一月,她安抚着自己,就这样嫁进了顾府。

  可即便如此,她却是心中欢喜的,她想她就要成为顾倾城的妻子了,不知道他见到她,会不会和她一般欢喜?

  一直到成亲前,沈惜年都深信不疑顾倾城对自己的爱。直到良辰吉日那天,她穿着大红的喜袍,打扮绝美着坐在床头。她的心中涌现千万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是愉悦的。

  鲜艳的盖头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她羞红着脸,微微抬头看去。眼前眉目俊朗的人,那样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冰冷的神色,厌恶的眸光,顾倾城就那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温润的笑意在嘴角打转:“沈惜年,你若这般喜欢顾夫人这个位置,我给你便是,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怎么会这样?倾城,怎么……会是这样?”沈惜年错愕的盯着眼前的人,如置冰窖:“你分明说过,你欢喜我的啊!”

  “沈惜年,你是得了癔症吗?”顾倾城依旧笑着开口,可眉眼之间,却刹那染了han霜:“我从未欢喜过你。”

  从未……从未欢喜过?

  有那么一瞬间,沈惜年怔在原地,她僵硬的看着顾倾城,整颗心都沉到了水底,在这han冬腊月,冻得她几乎死去。

  顾倾城没有停留,甚至在那之后,他看也不看沈惜年,便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新房内,喜庆一片,沈惜年独自一人呆呆的坐在床头,双眼无神,整个人失魂落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笑了起来,眼角含泪,喃喃自语道:“倾城,是不是我擅自请旨赐婚让你恼了?可是倾城……我是这样的欢喜你。”

  ……

  ……

  在此后的时间里,沈惜年都试图让顾倾城回心转意,她在院子里种满了紫竹,一株又一株,几乎不假他人之手。他晚归的时候,她便提着灯,站在门口等他回来,即便是等了一整夜也等不到他回来。他一句还是家中的饭食好吃,她便不断学习庖丁之技,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千金,变成贤惠的妻子,哪怕他从不愿尝试一口。

  然而,到头来只落得一句疯子罢了。

  她不懂,是顾倾城还在气她自作主张,亦或者他只是不再爱她。可无论如何,沈惜年也不愿承认,答案是后者。

  沈惜年嫁给顾倾城的第一年里,她一个人过完了三百六十五天。孝敬婆婆、恭顺守礼,将顾府料理的井井有条。

  那年除夕临近,顾倾城沐休半月,传了消息回来说是要在回来府中。

  沈惜年初闻此事,心中欢喜无比。只是,她还来不及喜悦,顾倾城便一盆冷水将她泼醒。

  晨曦的时候,他带着一个容色艳丽的女子来找她,跟她说要纳妾。沈惜年仔细看去,这女子的模样难道不是像极了从前与顾倾城有过婚约的霓裳公主?

  那是第一次,沈惜年与顾倾城针锋相对。

  她站在镜前,看着他握着另一个女子的手,心如刀割。

  “顾倾城,”沈惜年仰着脸容,面如桃李:“你想纳妾可以。”

  她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