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说你一句罢了,你就回了那么多句。”他借着微光,睨了眼她:“看来你这嘴皮子可不是一般的利索。”
话虽如此,但陵羽也没有要与虞笑计较的意思,他淡淡说了一句,便又接着问道:“只是,这个地方可是百叶族的断崖崖底,你是怎么知道的?”
“断崖?”虞笑不明所以,拉着陵羽先落坐到了一旁,凝眉回道:“这里竟是崖底?可从前我识得的几个百叶族的小伙子,皆是与我说此暗道乃通往百叶族境内的小道,不曾提及其他。”
那几个年少的儿郎,一个个皆是对虞笑有些欢喜,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当初才与虞笑说了暗道一事。大抵是指望着虞笑有朝一日能够潜入其中,与他们相见。
“这暗道你是听百叶族的人说的?”陵羽不回反问。
“不错。”虞笑没有隐瞒,直直便道:“殿下也知道,我并不是什么闺阁小姐,素来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曾遇到过那么几个江湖中人,而这其中,恰恰便是有百叶族的人”
她简单将百叶族少年郎与她说的暗道一事,交代给了陵羽,避开一些要害与容易让人怀疑的点儿,就这么很快将事情说了一遍。
陵羽闻言,稍稍沉默,不多时他才深吸一口气,抿唇道:“我携着千百精锐潜入百叶族,走的倒不是这什么暗道,可不曾想,方踏入的时候,便被百叶族万人包围”
虞笑的坦诚,让陵羽心中的戒备也渐渐松了几分,他漠然说着,将一切他潜入百叶族后的事情,皆是说了一遍。
陵羽听从百里徒的建议,独身领着千百骑兵潜入百叶族,欲要来个里应外合,打破月余来的僵局。
可他没有想到,人马才踏足百叶族境地,便被其族人知悉,万千人马重重将他们包围,一场大战过后,陵羽一方人少不足,全然被百叶族人实力碾压,要不是千百人护送着,就算陵羽再怎么勇猛,也未必能逃脱那境地。
因着寻了一丝生死难料的计较,陵羽趁着追兵未曾赶来的时候,拼尽全力偷偷下了悬崖,这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
他淡淡说着,直到将整件事的始末都交代清楚后,也不见虞笑有丝毫诧异,心下不由一顿,忍不住挑眉看她:“虞笑,你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殿下是指失望?”虞笑反问,她一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向陵羽。
她先前还佩服陵羽,觉得这厮年纪不大,但心思极稳重,即便受了这么大的重创,也纹丝不动,显得那么平静与淡然。如今再听陵羽的问话,忍不住便想笑出声来。..
原来这厮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不计成败,心思深沉,只是他惯常作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造出假象。
“你不是爱慕我吗?”似乎被虞笑的奚落笑意刺激,陵羽脸色一冷,别过脸去:“怎么,我打了败战,你就这么沉得住气?”
陵羽不过二十出头,到底年轻气盛,纵然外头传言多么神乎其神,可实际上,他还是在意旁人的评判。
他年少之时,父亲对他要求极为严苛,为此他竭尽全力,自来做事只做最好,那股子傲气一直陪着他成长,越是在襄国众人眼中不可一世,便越是害怕失败。
可以说,百叶族的这一战,对他而言是人生中最大的挫败,所以,他终归是忍不住,问起了虞笑的所想。
“我纵然爱慕殿下,可败战一事,并不是多么可耻的。”虞笑看向陵羽,依旧眉眼弯弯,璀璨似春:“仙人尚且有失意的时候,更何况殿下只是一个寻常之人?”
“你竟是看的如此通透?”陵羽微微诧异,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之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瞳孔微深。
“也不是通透,只是人生如此罢了。”虞笑歪着脑袋,稍显几分认真之意:“殿下也是见过我跳惊鸿,是吧?”
说着,见陵羽颔首,她便接着说道:“诚然,我承认自己在舞技之上,有些异乎常人的天赋,但再怎么厉害,初初的时候,我也是不断的跌倒,不断的失败。千百次的锤炼,才造就我如今的好舞姿,难道殿下知道我也是寻常人之后,便会因此觉得我的惊鸿名不副实?”
226情起(中)
她想告诉陵羽,打了败战其实无妨,只要他活着,一切不算太糟,依旧可以卷土重来,即便虞笑知道,她实际上也不是陵羽的人,而是潜伏在他身边的棋子……但有些话,她不吐不快,非要与陵羽说个清楚不可。
“虞笑……”就在她自以为难得认真一次的节骨眼,陵羽忽然隐忍着笑意,看向她:“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姑娘其实……有些自我感觉良好?”
“什么意思?”虞笑一懵,全然不知陵羽这厮怎的又突然损起她来,眸底不由便露出一丝迷茫。
“我承认,自己在舞技上有些异乎常人的天赋。”陵羽忽然一本正经,学着虞笑的口吻,继续道:“千百次的锤炼,才造就我如今的好舞姿……嗯,你大概是这么说的罢?”
虞笑闻言,下意识眉头一锁,瞪眼看向陵羽:“我好心劝慰你,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竟是还嘲笑起我来了?难道我的舞技不好吗?不好的话,那日宴会上许多老癞蛤蟆如此直勾勾盯着我,难不成是闲得慌?”
虞笑素来是个可在掌中起舞的女子,她武艺不行,只得借着舞艺滥竽充数,时日久了,听得赞赏也多了,便容不得旁人质疑。
再者说,她方才的的确确很认真的想开解陵羽,怎么也没料到这厮竟是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
虞笑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话音方落,那头陵羽的眸底便划过一丝无声笑意,他似是而非的盯着她,正色回道:“你说那些人是癞蛤蟆?那不就是在暗喻你是天鹅ròu了?”
说着,他忽然点了点头,微微思忖:“虞笑,你这拐弯抹角,‘损人夸己’的行为,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好你个陵羽!”虞笑怒意阑珊,瞪了眼她:“你这厮果然心地极黑,我这千辛万苦的跑来寻你,你不仅没有半分感动,还对我冷嘲热讽……不需要我是吧?那我这就走,你自己待着罢!”
年少轻狂,她也不顾面前的是谁,也不细究自己为何千辛万苦而来,就这般甩下陵羽,转身就要离开。
陵羽那头,显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他看着虞笑远去的背影,只兀自坐在树丛之间,就好像知道这姑娘还回调转马头一样,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在黑夜下,显出几分运筹帷幄的璀然。
那一头,虞笑独自一人前行,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牙痒痒的低声咒骂着陵羽,直到走到那暗道门前,她才猛然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入这暗道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然知道,此暗道是个只进不出的通道,但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