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来,就连虞笑的模样,她也全然无法想起。
如此一连过了许多日,夜白与莫长安都安然无恙,并不曾如前世一样,两人多次针锋相对,甚至于前世颜初夏千方百计要夜白离开,而如今两人却相处甚好。
直到半月之后,忘尘山庄来了一人,彻底打破了局面。
那时,莫长安正与夜白对弈凉亭之中,也不知是山庄寂寥,还是夜白表现的的确让莫长安无法冷脸相对,至少这些时日下来,夜白此人在莫长安心中,倒是像个故交旧友,和夜白在一起,莫长安也格外的平和心安。
可就在她思量着如何着手下一步棋子的时候,忽有婢子来报,俯身道:“宗主,公子来了。”
公子?
莫长安有些深思诧异,下意识看了眼夜白,见夜白垂下眸子神色莫辨,一时间微微顿在原地。
婢子见此,不由再度提醒:“宗主,公子……”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下,一道声音打断:“初夏,原来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在花园中看护花草呢。”
那熟稔的语气,就好像极为熟悉莫长安一样,听得夜白五指拢起,连呼吸也有那么一瞬间不太顺畅。
可在场之中,谁也没有发现夜白的反常,毕竟就是莫长安自己,也是愣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初夏,怎么,一月不见,就认不得我了?”男子弯唇一笑,习惯性的伸手,打算摸摸她的发梢。
只是,他的手尚且未触到莫长安的那一瞬间,忽而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将他攥紧。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在原地,好半晌动弹不得。
“这位是?”男子看向夜白,眸底划过一抹冷色,那张明媚如春的脸容,一如既往的笑意淡淡。
“这位是传闻中的奚琴君上,”莫长安解释道:“子规门的夜白,夜公子。”
他话音方落,那头便听夜白冷淡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悦耳动人:“姜衍,好久不见。”
姜衍……前世颜初夏名义上的表兄,就夜白所知,他和颜初夏定亲多年,一直等着有朝一日两人喜结连理。而姜衍的姑母,正是颜初夏……或者说是莫长安如今的养母,她口中的香草美人姜。
两人前世,算是姻亲世家,所以当初夜白第一眼见着姜衍时,便心中不甚喜欢。只是知道他其实是鳞族之人,却也不清楚,姜衍到底是什么身份。
“夜公子认识我?”姜衍看向夜白,明显对于夜白很是陌生,可夜白那般一副既是熟稔,又是厌恶的模样,就算不是明眼人瞧了,也未免觉得奇怪。
“偶然听闻过你罢了。”夜白云淡风轻,松了自己捏着姜衍的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在场众人都惊愕不已。
尤其莫长安,她以为夜白这人也算是心性高傲,怎么忽然作出……蒙混摸鱼的事情来?
就是夜白说他方才捏住姜衍的说纯属意外,莫长安也不会相信,那些话骗骗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倒是还好,可是她……俨然无法被骗。
如此想着,莫长安挥了挥手,打断这两人即将要对峙的画面,道:“今日这棋,想来是无法继续了。”
这话,到底是在赶人,于情于理,夜白是客,她和姜衍见面,自是不能让夜白也一起在一旁干看着。
只是,也不知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还是夜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见夜白神色不变,极为正经,道:“我今日并无他事,不介意陪着二位游园。”
并无他事?还不介意?
一众人看着,皆是面面相觑,也不知夜白这是心中敞亮呢,还是诚心阻挠,左右他这一副自己才是‘正室’的模样,看的姜衍再怎么好脾气,也有些容色极差。
“夜公子怕是听不懂初夏的话罢?”下一刻,便见姜衍笑吟吟侧眸,不喜不怒:“我与初夏多年情意,如今就要成亲,自是容不得外人介入。”
姜衍难得如此刺头儿一次,竟是对着初次见面的夜白,这让莫长安一时间不知该维护谁。
她如今倒是回想起来,姜衍的的确确是她的未婚夫,可纵然如此,莫长安也没有一丝少女怀春的爱慕之情,她见到姜衍的那一刻,除了错愕之外,便是心如止水的平静。
可夜白呢?夜白与她说了,她所处乃荒凉梦中,在现实生活中,她和夜白才是天造地设的璧人,且夜白还说她之所以入这黄粱梦,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夜白……如此一个‘过往’,让莫长安根本无法对夜白说出什么冷硬的话来。再者,这些时日,她与夜白已然关系甚好,也让她一时间无法抉择。
就在莫长安无奈之际,那头夜白和姜衍已然唇枪舌战许久,两人乐此不彼的互相攻击着,一个仗着自己和颜初夏多年情意、定了亲事为由,一个则故作无辜,表示并不想如何,一切皆是姜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听到后面,莫长安都深觉脑袋大了起来。
摇了摇头,她二话不说,率先转身,辗转之间,便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一如从未出现过。
见着莫长安离去,气氛顿时凝固起来,夜白看了眼姜衍,见姜衍显然亦是不悦,他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再不与姜衍说什么,随之消失在了凉亭之中。
看着这一个两个的离去,姜衍总算是回过神来,原来夜白并非真的要与他们闲逛,而是借着激怒他的方式,间接让莫长安离开!
不得不说,如此冷清高傲的一个人,实在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心思。
……
……
在那之后的日子,姜衍和夜白愈发不对付起来,谁也不知道夜白究竟来忘尘山庄是为了什么,但山庄里的人皆是揣测,或许夜白是看上了莫长安,对她心生觊觎,所以才不断与姜衍作对。
所有人都以为,等着颜氏夫妇回来,姜衍和莫长安完婚了,夜白也就认清事实。
可好景不长,就在那之后,莫长安忽然卧床在榻,整日里昏昏沉沉,极少有清醒的时候。
原本山庄里的人都知道,莫长安自来便身子骨不好,随着年岁的长成,她也日渐虚弱,正是因为如此,和姜衍的婚事才一拖再拖,直到她十九岁了,还未与姜衍完婚。
这一场病,来的也是突然,整整七日七夜,莫长安都没有睁眼看谁。姜衍急的不停的给她渡真气,可纵然如此,她还是虚弱至极,大有一并不复返的征兆。
在场的,唯独夜白什么也没有说,只日日侯在莫长安的身边,无论姜衍如何赶,他也是不走。
奈何姜衍修为又没有夜白来的高,于是两相僵持下,场面一度冷到低谷。
终于,颜氏夫妇归来,连带着颜家的几个儿郎,也一并回到了忘尘山庄。原本该是对夜白的身份有些疑虑,可临到那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再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