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夜白唇角一抽,神色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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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长安才说了几句,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差点儿便将来之前的正经事忘了彻底。
“对了,师叔。”放下手中的黑子,她缓缓抬眼:“今日我去会了一会那个江临烟,果不出所料,她背后还有一把推波助澜的好手!”
先前莫长安告诉过夜白,她入了赵琳琅的梦境,也探查过江临烟的底细。现下显然不必多言,夜白也一清二楚。
“难怪乎你这会儿知道来找我。”夜白掀了掀眼皮子,不紧不慢道:“想来她背后的人,有些能耐。”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看了眼棋局,忍不住蹙眉:“莫长安,你究竟会不会下棋?”
黑白纵横的棋盘之上,原本还平静无波,现下经过她落的两子,不仅是胜负顿显,而且还破坏了原本势均力敌的独特局面。
“当然是会。”略微一哼声,莫长安面色如常:“只是不太擅长罢了。”
会不会和擅不擅长,完全是两码事儿。反正这会儿夜白缺一个对手,她随意掺和也是名正言顺。
只是,她的话音一坠下,夜白那双料峭如han剑的眉峰便愈发拧紧了几分:“知道那人是谁?修为在你之上?”
言简意赅的两句问话,两人的重点便又从棋盘转了回来。
如玉的指腹微微松开,夜白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白子丢到一旁,神色一如既往无波无澜。
“我听了她们的对话,江临烟背后之人是个姑娘,姓钟……具体唤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依着声音判断,当是较为年轻的一辈。”莫长安见此,不以为意,她跟着丢了手中的黑子,乐得自在。
那稍显阴柔,不乏韶华的嗓音,估摸着也不过是二十不到的姑娘家,唯独那股子傲慢语气,让人觉得违和。
“继续。”夜白淡淡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心下见惯了这厮惹人厌烦的模样,莫长安这时候倒是没有过分追究,只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心下暗骂一句‘狗东西’。
“江临烟唤她钟姑娘,听着两人说话的口吻,她应当是有些畏惧钟姑娘。”斟酌之后,莫长安接着说道:“两人好似是很早就开始密谋着什么,听那个钟姑娘的话,好似最近是打算要动手了。”
“还有,依我看来,她们两人定然与合欢这病分不开干系。”说到最后,莫长安停下话头,难得凝眉深思,正色十足。
“不需要太多你的猜测,”夜白优雅的指腹敲了敲桌子,提醒:“言简意赅点。”
“言简意赅?”莫长安不乐意了:“呵呵,那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师叔爱咋咋地罢。”
说着,莫长安起身,几乎没有犹豫,便一个转身,打算开门离去。
“合欢的事情,你不想弄明白了?”夜白云淡风轻,语气冷漠依旧。
“我当然是想的,”莫长安脚下一顿,笑出声来:“只是想和做是两码事儿,师叔既是嫌我嗦,就自己去搞明白呗,反正您老能耐大,若是有我,说不定要碍着师叔了。”
她转过身,定定然望着夜白,笑逐颜开,仿若冬日骄阳,语气中的嘲讽和刺骨,直接而凛冽。
莫长安是个聪明的姑娘,以至于她知道,这件事夜白极为在意,他想要拿到镜花,且不遗余力也要拿到。
正是因为镜花之于他是极其重要的存在,莫长安才如此肆无忌惮。
“五两银子。”夜白瞟了眼她:“说清楚,给你五两银子。”
“师叔,我这人呢,虽然素日里是有钱好说话,”莫长安勾唇,冷笑道:“但是也有特殊时候,比如说……现在。”
现在的她,就是有钱了也不好说话,尤其瞧着夜白这狗东西一副志在必得的鬼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夜白起身,挺拔的身姿犹如青松:“那你要如何?”
他低眉冷眼,神色之间看不到点滴的不悦。
“我不想如何,只是师叔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让人厌烦?”笑眯眯的仰头,她心中早将夜白祖宗八十一代都骂了个遍:“还是师叔高高在上惯了,瞧着谁都是空无一物,低你一等?”
“你要我纠正态度?”夜白了然,依旧从容。
“不错,”莫长安点头,直言不讳:“我虽唤你一声师叔,但却没有必要低你一等,既是你答应了师父和师尊好生待我,素日里有求于我的时候,就最好耐心一点、客气一点儿。”
诚然大门大派里头规矩森严,长幼秩序着重,但在她这里,这些统统行不通。
说句难听的,她既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短命之人,自是怎么快活怎么来,哪里容得夜白压在自己的头上?
“可以。”就在这时,夜白忽地挑眼,淡声回道:“你正常的时候,我会注意自己的语气。”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有不正常的时候?
莫长安龇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夜白这家伙。可见他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不悦,她也就暂时咽下这口气,好歹不能让自己显得太过不讲道理。
心下如此一思忖,她便哼声往后折回两步,再次坐了下来。
“师叔坐罢,咱们叔侄之间,就不要在意那些虚礼,搞些不必要的花样。”挥了挥手,她转瞬便一副长辈姿态,好像自己才是师叔,夜白是师侄一样,一度让气氛僵到了极致。
夜白凉凉睨了眼她,语气不善:“接着说。”
前一刻他才表示会注意自己的语气,这一刻他却是有些想掐死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姑娘。
见他淡漠的眼底有幽深划过,莫长安心下稍稍顺畅了一些,才继而开口:“修为上我倒是不太清楚她是不是我的对手,那钟姑娘身上揣着一件法器,我那会儿只想着探听一二,便偷偷隐在另一个墙角……”
那法器是什么,莫长安不知道,但她清楚,只要自己使出术法,不论是接近还是探查,一定会被发现。
“在不施法的前提下,你隔了几堵墙?”眼尾泪痣弯起,夜白打量莫长安,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若是他没有猜错,至少莫长安隔了三堵墙以上,用了自己的耳力,偷听成功!
然而,能够隔这样远的距离,却还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的,难道是常人做得到的?
“那可不是吗?”莫长安眸光一亮,尾音拉得很长,自得的哼笑道:“我莫长安啊,人送外号顺风耳,隔几堵墙偷听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她仰着脸,沾沾自喜,作出骄傲地不得了的模样,似乎在等着夜白恭维两句。
夜白不理会她,只继续问:“除了这些,还听到什么?”
“没有了呗。”耸了耸肩,她回:“那姓钟的小心翼翼十足,江临烟也小心的很,两人都没有挑明了话头,我就是想听,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