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就见夜白踱步而来,那张禁欲冷情的脸上,难得有一瞬间诧异划过,明摆着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见夜白的出现,莫长安心中好歹松了口气。只是,她这口气还尚未松完的节骨眼,那头十里眉心的黑气猛然一拽,由不得她反抗便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无尽深渊之中。
心下惆怅万千,莫长安还是不得不承认,她这会儿是落到了一处漆黑一片的地方,这里没有铜墙铁壁,没有妖魔鬼怪,可其阴沉与怨气却是四处萦绕,堪比毒气更为渗人。
她试图点燃手心的冥火,奈何好半晌都不见其有动静,显然是被周围的气息扼住要害,一时无法施展。
“夜白这狗东西,”摇了摇头,莫长安叹息:“明显救驾来迟啊!”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头倒也是没有责怪夜白,只是如此环境之下,仅作调侃。
不过,她的话才一落地,下一刻就听一声极为淡薄的声音传来,熟悉到再不能熟悉。
“莫长安,你还想不想出去?”冷冷的一句诘问,饱含着一丝被唤作‘狗东西’的不悦,饶是未见其人,也有些气势凌然。
漆黑一片的四下,忽的有一簇锐利的光亮跃起,刺目而张扬。她一边下意识遮了遮瞳眸,一边试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瞅去。
彼时,夜白衣冠胜雪,眉眼清冽,挺拔的身姿倒影修长,即便朦朦胧胧,也叫人心荡神怡。
“师叔,您老终于来了?”等到适应了那抹突如其来的光芒,她才收回袖摆,攒出一个讨好的笑来:“我就知道师叔会来救我,嗯……像盖世英雄一样!”
这会儿她还要仰仗于他,怎么也要狗腿两句,好歹让他赶紧儿忽略方才她说他‘狗东西’那茬儿。
“盖世英雄?”夜白眉心一挑,好整以暇:“你方才不还换着‘狗东西’吗?怎的一瞬间便转了性子,有些不太像你。”
“师叔,我错了。”小姑娘手捧心口,作出娇弱之态:“我刚那是口误,纯属口误。”
说到这里,她不由嘟了嘟小嘴:“师叔,咱们赶紧儿出去罢,这儿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来都来了,何必这样快的就要走?”夜白低眉,说出来的话模棱两可。
“啊?不走?”莫长安显然不甚明白,只娇滴滴道:“师叔,人家都知道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人家发誓!”
她一边‘装模作样’恶心人,一边在心里头腹诽,难不成夜白这狗东西当真这样丧心病狂?想要把她留在此地,折磨的快要死了再救出去?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忍不住打了个han颤,心道她方才失血过多,修为散去了好些,如今这鬼地方又抑制了她的术法施展,若是夜白兀自走了,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常一些。”夜白嫌弃的皱起眉梢,被她一口一个‘人家’恶心的不行:“难道你就不好奇,这里究竟是哪里?”
“哪里?”莫长安一愣,思忖道:“十里的神识?”
方才拽住她的,的确是从十里眉心伸出的黑爪,那眉心正是神识所藏身之地……
“不对。”夜白道:“你可见过如此怨气深沉的神识?”
“额……倒是真不曾见过。”神识是较为寻常的一种东西,大多都是神圣一些的存在,可这处如此怨念横生,显然不像是神识。
想到这里,莫长安不由眸底一亮,脱口而出:“这是十里的心魔?”
她望着夜白,心中诧异万分。
若是她没有料错,那只黑爪乃是十里心魔的衍生,那心魔嗜血,吸了她的血之余,趁着十里最为虚弱的节骨眼,占据了她的意识。
自来便有古话如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也就意味着,比起圣洁的东西,那些妖魔化的才是最为厉害而致命。
……
……
------题外话------
十里的故事,即将掀开神秘面纱~
133十里(中)
夜白颔首,不咸不淡道:“好歹还有些聪慧,不至于空无一物。”
指桑骂槐?
莫长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这会儿功夫,千万要忍住,忍住!
人不与狗斗,人不与狗斗啊!
“你这小妮子,是越发胆大了。”夜白眸底一深,脚下缓缓动了动,朝她靠近了两分:“人不与狗斗?”
他居高临下,冷冷的瞧着她,唇角有凉邪之意掠过。
“你偷听我的心声!”莫长安捂住嘴,瞪大眼睛:“卑鄙无耻!”
“还用得着偷听?”夜白伸手,也不知是怎么的,忽得抬手,弹了下她的脑袋:“你的修为可大多都被遏制住了,这里怨念许多,你生出一分,我便可以从这四周听到一分。”
“靠!”莫长安捂着脑袋,气的直直想要踢这厮一脚。
心中这么想,她也的的确确这么做了。在这处十里的心魔中,她就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憋屈的她深觉沉郁。
只是,她才不过打算抬脚,那头夜白已然悉知了她的想法,就见他晃然一动,整个人转瞬便移到了她的身后,让她踢了个扑空。
“夜白,你……”莫长安一愣,随即转身看他,怒气冲冲之余,却又有些可怜兮兮:“你欺负弱女子,欺负晚辈,欺负我!”
“莫长安,我说过,你在想什么,我都轻易可以捕捉。”夜白挑眉,气定神闲:“所以,不要装模作样了。”
莫长安:“……”
这样都给听到了,看来她这是闹不起来了,失策失策!
分明前一刻还少女婀娜的姑娘,在转眼之间,忽然便敛了怒意,扯出一个笑来:“罢了罢了,不闹了,咱们去瞧瞧罢,看看十里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夜白无声睨了眼她,见这姑娘千面不同,倒也不觉稀奇,只唇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便不再出声。
两人很快的便越过重重黑气,来到了一处深邃的林间。这四处鸟静无声,虫鸣消失,就像是大雨前的森然那般,叫人心神微凛。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自树丛中窜了出来,若非背上一双赤红羽翼的翅膀翩然,俨然就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孩子。
他显然看不见夜白和莫长安,这两人皆是虚幻之外的存在,宛若一阵轻烟,即便是触之也不可及。
那少年惊慌失措的跑着,身后忽的窜出来一个黑色羽翼的青年,那青年头戴钢盔,手执利刃,眉目之间皆是煞气。
“想跑?”那青年阴鸷的笑了一声:“没门儿!”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道黑色的光从他剑尖的方向而来,直直击在了少年的背上,烧的他那鲜红的羽翼,滋滋作响。
那少年不为所动,只沉着脸,仿若不曾觉察到背后传来的疼痛一般,硬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