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化成了原型,入了这明镜台一池的水中。
“,阿芝。”他转身,见着池边满是溅起的水花,半是宠溺,半是笑意稀松:“你可是恼了?”
“恼什么?我没有恼!”她露出一半的莲叶,赌气道:“你有什么闭月羞花也好,有什么王姑娘、李姑娘也好,等着我过两日修为稳定了,便也自己下山去!”
“你下山做什么?”离池笑着,戏谑问:“莫不是寻那王姑娘的事儿?”
“呸!谁要找王姑娘?我找王公子。李公子不行吗?”她叶边儿一甩,顿时拍起一阵水花,溅在他的衣袍之上,打湿了他的衣襟:“难道就兴得你找凡人姑娘,不兴我找凡人公子?”
“嗯,你不能找。”他叹了口气,道:“那王姑娘今年八十有三,你若是要找什么王公子,恐怕也是八十有三的老者一个。”
纵然她从未下过山,他也与她说过,凡人须臾百年,命数寥寥,不像他们千百年也不老不死,光阴对凡人来说,向来极为残酷。
“那我不管,我便上山,找一找兰若寺的秃头和尚,我就不信那么多的凡人和尚,没有一个不被我所劝服!”她气哼哼的说着,到底年岁尚小,并不知情爱一事,并非‘劝服’二字可以概之。
“劝服什么?”离池道:“劝服他们……欢喜你?”
“对!就是这样!”她立即回道。
“真是个傻姑娘……真傻。”他闻言,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触,顿时摸了摸她的脑袋。
冰冰凉凉的莲瓣,依旧没有要开的趋势,可这些与他来说,早已没了最初的执拗。他甚至有些淡忘,当初是何人与他说:这株清莲开花之日,我便带你回九重天,让你千年修为,也得到飞升。
“呀!”似乎这触碰,让她稍显不自然,就见下一刻,她发出一声惊叫,转瞬间莲瓣消失,只余下一颗漆黑漆黑的小脑袋,露出水面。
“别乱摸,我现在是姑娘家了!不能随意乱摸的!”她羞红着小脸,不知何时已然因心绪所致,变幻成了人形模样,整个小身板都扎在水下,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小女娇娇,甚是动人。
他从前与她说,等她修成了人形,成为一个小姑娘家了,便不能让旁的男子多加触碰,就如他告诉她男女之间的区别一样,这些……皆是他的告知。
“我素来是这样做的,恐怕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他笑盈盈问:“若是这般,又该如何是好?”
他说过,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如此亲密无间,可她不知什么是夫妻,只知晓,心悦之才能成为夫妻。
“那就找你的闭月羞花去!”小姑娘依旧惦记着方才他说的话,气的下意识瞪了眼他,那小模样,实在可人至极。
他笑容愈发温柔了几分,只道:“,闭月是兰若寺后山养的一只犬儿,你当真要我摸摸它的脑袋,用以替代你?”
“犬儿?”昙芝一愣,随即灵光一闪,下意识起身,想要握了拳头去打他:“好啊,你竟是拐着弯儿的骂我,你真是……真是坏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水中翻滚出来,湿哒哒的发梢依旧滴着水珠,一双大大的眸子,骄矜而委屈。
只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忍不住避开视线,转而退去自己的衣物,一把盖在她的脑袋上:“,阿芝!”
他叹了口气,耳根子红的滴血,就连双颊,也不可遏制的染上几分羞色。
小姑娘不知人世,自水中而来,却忘了给自己幻化一身衣物,如今一丝不挂的,饶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也要动摇三分,为之感到几分难为情之意。
“做什么?”小姑娘一愣,倒是不知为何他要避开一步:“为何把你的衣物给我?”
她从未涉及人世,即便在他的言谈之下,知道男女的禁忌,却还是懵懵懂懂,不知人世。
“先把衣服穿上,阿芝。”他依旧不去看她,只低低道:“凡人皆是要穿衣物,如今你幻化了人形,自是不能再如此……光着身子行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然脸色绯红,不受控制。
“为何要穿?我们……毕竟不是凡人呀。”话虽如此,昙芝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套上这宽大的衣物、
只是,这衣物她从未穿过,更不懂如何系上。因而捣鼓了好半晌,她还是没有弄清楚究竟如何才能把衣物套得正确。
眼角余光瞥见她马马虎虎遮掩了一番,他才小心翼翼转头去看她,只是这一看,他顿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真是……傻瓜。”
口中说着傻瓜二字,可他眼中却满是宠溺,大约这姑娘再如何‘蠢笨’,在他眼中也是如此讨喜。
“你才傻瓜!”昙芝哼得一声,秀致的鼻尖一皱起,像个穿了大人衣裳的娇小姑娘,怎么看都让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子疼惜之意。
纵然如此,他还是倾身上前,低眉为她整理衣物。莲香真真,她就像是好闻的软糯糖人儿那般,令他怦然心动。
……
……
在那之后,昙芝渐渐懂得人情,渐渐知悉要穿衣物,于是,他带着她下了山,来到了凡间。
凡间热闹,岁月如新,他带着她周游十二国,从吴国的瑰丽到赵国的婀娜,整整十年过去,情爱滋生,谁也不知初初的时候,是谁先动的心。
离池以为,这份心意,其实不必言说,也不必点破,毕竟须臾百年、乃至千年,他们都会一如既往这般相依。
只是,有些事情,来的极为突然。世上有修为高深的僧人,此处捉妖。哪怕他们什么坏事也未曾做过,却还是被盯上了。
据说,那僧人出家之前,也曾是一方名流公子,只是年少时候,家中妻儿被妖物灭了门,吸干了精气,最终落得个家毁人亡的结果。
至此之后,僧人剃度出家,入了寺庙,修习了术法,最终名震四方,但独独在捉妖一事上,执拗到近乎疯狂。
那夜凉风习习,夏蝉幽幽,燕国城中,七夕乞巧,甚是热闹。
昙芝素来喜欢热闹,故而那天夜里,她笑着闹着,便转眼到了夜半时分。
然而,就在回程的路上,他们到底时运不济,遇到了那僧人。
与寻常僧人一样,那僧人瞧着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相反,他瞧着很是温和,仿若得道之人……可正是这样的得道之人,在执起禅杖的一瞬间,顿时化为厉鬼,朝他与昙芝而来。
他修习千年,术法上比昙芝厉害许多,可那僧人亦是不同寻常,就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之际,昙芝为了替她挡上致命的一掌,倾身而来。
“直至今日,我还是记得阿芝那时的模样。”回忆渐渐浮上心头,他语气寥寥,有几分失意:“她不顾一切为我,就像那时不顾一切要救下忘尘一样,那个傻姑娘,一直……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