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百口莫辩!”莫长安摇了摇头,继而望向对面的姜衍:“呐,姜国师来说说,昨儿个大殿之上,我可对永固公主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被指名的姜衍闻言,下意识深思起来,只是,才转瞬之间,他便瞳孔微缩,眸光再次落到莫长安的身上:“莫姑娘可当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让人望尘莫及……”
他似是而非的笑着,漆黑的眸底跃起一丝不为人知的暗芒,转瞬即逝。
今日天色未亮的时候,他同赵瑾一起来到了客栈,就见彼时夜白已然坐在大堂里头,木门敞开。
他知道,夜白那是算到了赵瑾会去且还算准了时辰。否则的话,他并不会摆出一副正在等人的从容模样,丝毫不显诧异。
而现下,莫长安虽是瞧着在极力澄清关于永固公主的事情,但实际上却是借着他的第一反应来判断,夜白究竟是否说清了昨日在皇宫的,是她李代桃僵。
“我也是无奈之举,”被这样快速的察觉,莫长安并不觉尴尬,反而眉开眼笑,说道:“毕竟夜白他可是什么事情都不愿告诉我。”
在姜衍还未来,她和夜白也在用早膳的时候,莫长安曾问过夜白此事,只这狗东西装腔作势,只字不言。
要不是看在她和夜白好歹同门一场,所求又都是镜花古镜,她定然早早便拆了他的台,看他矫情个什么劲儿!
“不是不愿,”夜白插嘴,冷声纠正:“而是你的态度有问题。”
“怎么就有问题了?”莫长安收了几分笑意,眸底满是嫌厌:“难不成您老要我三跪九叩,求着说一说事情的原委?”
夜白眉梢紧蹙:“莫长安,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小姑娘冷哼:“我只知道你在拿乔!”
“拿乔?”夜白冷笑一声:“莫长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会拿乔?他会?他只不过是等着她多问一遍罢了,偏生她就是不再询问,难道还要他一个长辈主动躬亲相待不成?
“我知道。”莫长安偏头不去看他:“而且我更清楚,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夜白面不改色:“我不卖药。”
莫长安:“……”
听不懂人话?
姜衍:“……”
所以,他们原来的话题不是应该关于永固公主?
……
……
马车里的玩笑喧闹,很快消散了去。
一炷香后,长生殿内。
铜制香粉炉青烟袅袅,一缕幽然。
缥缈馥郁的香气若有似无,萦绕鼻尖指缝,令人舒心顺畅,如置暖春之中。
纱帐垂落,床帏之中,隐约可见女子覆被而卧,即便不见其容色如何,也给人以安稳而美好的感觉。
“一月之前,阿欢忽地犯了嗜睡之症。”赵瑾站在床帏之外,低低的嗓音带了一丝疼惜:“刚开始时,我们都不以为然,只道是春困秋乏,时节所致,便也就没有多么在意。”
“可在那之后,她愈渐觉得疲乏,整日里郁郁寡欢,全然没了往日里的生机,就连食欲也逐日里渐消……”
“于是,为了逗她欢心,孤王私底下招了一些伶人入宫……你们大抵是不知道,从年少时候开始,阿欢便极为喜欢看戏,从前宫中也曾养过好些个伶人,但一直到三年前,整年的饥荒之下,她为孤王分忧,兀自让人拆了戏园子,遣散了那些伶人。”
“自那以后,她便不再提起戏园子一说,即便国都一日日愈渐昌盛,她也一直清心而待。”
赵瑾记得,第二年合欢生辰的时候,他便提及过再建戏园的事宜,只那时合欢却是一口回绝,只道灾荒的时候她曾祈求上天给赵国一个希望。如今赵国再次繁盛,她为了还愿,自是不能如此骄奢下去。
“孤王让人搭了戏台子,请了好些伶人入宫,可阿欢却仍旧寡淡而沉郁,丝毫没有因此而展过笑颜。”
“你们大概也知道,孤王因此发难整个太医院,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诊治她。”
无论是太医院还是四方而来的术士神医,一个个都对此束手无策,更别提能够让她恢复到从前的精神气。
“几日前姜某曾入宫为王后看过,”一旁的姜衍出声,淡淡道:“只是,宫里头并没有什么邪祟之物,姜某也有心而无力。”
对于自己能力上的不足,姜衍瞧着很是坦然,言语之间除却无奈之外,便是一丝不苟的实情相诉。
莫长安闻言,倒是没有说话,正如姜衍所说,宫里很是清明,她从昨日开始便已然隐约觉得,这民间所说的妖物作祟,恐怕只是传闻。
“那么现下王后如何?”夜白无波无澜的嗓音响起,带了一丝安定人心的蛊惑,低沉而冷冽。
赵瑾眉心紧皱,沉重道:“近来,阿欢嗜睡之症愈发厉害,每日里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
“每日里醒着大概几个时辰?”
“一两个时辰左右。”
这会儿的赵瑾,倒是显得痴情而阴郁,完全与昨日大殿上莫长安看到的冷酷尊贵的天子模样,很是不同。
他就像是个寻常的丈夫一般,心系病重的妻子,一行一色皆是乖顺盲从。
夜白逡巡了一圈,视线落在桌上的鸳鸯莲纹金碗:“王后平日里可服用什么汤药?”
若是他没有看错,那碗里头的残余药渣,正是合欢服用之后的汤药剩余。
“太医院开了补气血的药材。”赵瑾提了口气,心中不安:“夜公子看,可是有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夜白回答,神色漠然:“今日先如此罢,那些个补气养血的汤药每日里还是照常给王后煎熬。”
“夜公子言下之意……是说那些汤药对王后有好处?”姜衍忍不住问了一句,眉宇之间染上一丝好奇。
“不错。”夜白颔首,犹如天边最莫测的浮云一般,转身便一声不吭的离去。
没有行礼,没有招呼,甚至是对合欢如今状况的判定都没有,夜白就兀自消失,才不过踏出门槛之际,整个人便已然看不见身影。
“夜……夜公子这意思……?”赵瑾这会儿倒是没有拿出帝王的尊严说事儿,反倒是看向莫长安,心下颇为焦躁。
“王上放心,”莫长安望了眼夜白离去的方向,心中骂了几句,面上却还是从容雅致:“夜白想来已经对此事有些头绪,左右不过时日问题,他定然会将从前的王后找回来给您。”
“既是心里有数,为何他不同孤王说个明白?”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赵瑾心绪稍显不佳。
莫长安一笑,回答:“那人做事有他自己的一套,王上若是当真信任,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且随着他所说的做就是。”
一番胡诌八扯之后,莫长安一脸正色,淡笑着便同赵瑾告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