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也没有在酒里头做什么手脚……纵然她的确这么想过,但最后还是刹住手,没有其他动作。
但这些事儿,她自然不能和夜白坦诚来说,毕竟夜白这人有个极大的毛病,那就是洁癖。
依着夜白洁癖的心思,要是知道这酒是她和十里各自抿了一口后,辗转又倒到酒葫芦里,铁定是要发作。
“没有就好。”夜白紧紧盯着她,刹那之间便又收回自己的视线,冷冷说道:“不过是合理的怀疑,你倒是没有必要扯上天理一说……这样的严肃,可不像你的作风。”
说这话的时候,夜白嘴角微松,在莫长安看不见的角度,几不可见的扬了扬,转而便又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抿成一条直线。
“我有什么作风?我怎么不知道?”莫长安红唇一撅,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哼声道:“要说严肃,难道只是你的特权不成?”
夜白这狗东西,有的喝就不错了,还唧唧歪歪,看了就想一脚踹过去。
“说罢,你在皇宫都做了什么?”夜白不去回答,只话锋一转,问道:“可是把赵王气疯了?”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去拿怀中的酒葫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生怕那东西不经意就滚落下去,碎个七零八落。
莫长安见他如此举动,心下难得有些顺畅,嘴角也跟着扬了扬,好不得意。
察觉到她的情绪,夜白立即便冷冷道:“我只是怕掉下去砸死人。”
莫长安闻言,耸肩咧嘴,表示并不想拆穿。
这厮就是嘴硬,难道承认一句,他是会死还是怎么的?
心下一转,莫长安便撇了撇嘴,说道:“师叔做人可是真不厚道。”
原本她还以为夜白是个耿直纯良的奇男子,却不想这狗东西其实是个心机深沉的腹黑妖孽。
他揭皇榜的原因且不说为了什么,但显然他是知道,进了皇宫以后,以他的性子,并无法做到俯首称臣、心甘情愿的提供帮助。
正是因着这个原因,这高傲的货色便借了她的脾性,用以摆平皇宫里头的事情,尤其是年轻的帝王那同样傲慢的性子。
夜白闻言,不可置否:“你在背后说道我,终归是要受到点惩罚,不是么?”
“我那可不是说你,”莫长安冷瞪了眼他,说道:“要是知道揭皇榜的是你,我铁定不会如此……”
自然不会,她只会用更加‘恶毒’的语气说道,然后将他贬的一文不值!
“作为修仙练道之人,子规门的唯独女弟子。”夜白掀了掀眼皮子,薄唇抿紧,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在背后妄议他人本就是严令禁止的,这其中并不分对象是何人。”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让莫长安前去,但无奈的是,亲耳听到她的谩骂笑话,他还是动了其他念头。故而,在那会儿他才衍生出不妨让她前去应付一二的心思,毕竟依着他对莫长安的了解,她定然能够胜任磨平上位者棱角的事情。
“鬼扯!”小姑娘不想和他理论,只嘴角努了努,显得很是不屑。
“想来你是将赵王给气着了。”夜白见此,了然的勾唇。
莫长安这姑娘,想来最大的优点便是理智,就拿这件事来说,她心里头虽说对夜白颇有怨念,也察觉了他想让她‘驯化’上位者的高傲心态,但做事的时候,却不会因此而意气用事,反而兀自会估量此事的必行性,从而顺着夜白给的道儿走下去。
她的理智,不是在于帮衬夜白,而是在于她明白,夜白最终目的还是在于上古铜镜镜花。本质上与她的打算,不谋而合。
“师叔想要三言两语打发我?”莫长安哼了一声,掌心朝上:“要不要来点实际的?”
“银子没有。”夜白寡淡道:“不过明日可以带你尝一尝宫里头的琼浆玉露。”
莫长安闻言,欣然一笑:“有觉悟还是不错的。”
说着,她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继续说道:“按照你所想,我杀了杀赵瑾的锐气,顺带还挑衅了下那个国师……”
“说起国师来,师叔,我必须提醒你,那家伙瞧着并不简单。”一想起姜衍那张隐没在面具中的脸容,还有那唯独露出却性感逼人的唇瓣,莫长安神色不禁幽深了些许。
“无妨。”夜白望了眼底下熙熙攘攘的众生,神色薄凉:“终归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小角色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显得异常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他孤高的俯瞰着渺小的俗世,琥珀色瞳仁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呦呵,”莫长安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啧啧出奇:“没想到师叔还挺厉害嘛,简直都没在怕的。”
素日里她觉得夜白这厮高人一等的模样没来由让人心烦,可今儿个一看他那副瞧不起对手的样子,她便深深觉得,好歹夜白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打!
听她难得真心实意的夸奖,夜白嘴角松动,却冷着脸,兀自端着身份:“还有什么要交代?”
“没有。”莫长安摇头,心道:十三郎啊十三郎,今儿个你的名声一定会响彻整个繁城,少不得也要名垂千古。
夜白敛眉,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忽地便想起莫长安那日装模作样的姿态,下意识便说道:“那你退下罢。”
话一出口,夜白下意识便蹙起眉梢。
那日莫长安是怎么说的?什么本宫,什么一丈红……为什么这会儿他倒是全都想了起来?
“诶,对了!”好在这次,莫长安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联想到赵琳琅那张如玉的小脸儿,便拍了拍大腿,说道:“师叔,那永固公主,您老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琳琅的表现,到不像是和夜白很熟稔的模样,毕竟她在自爆名讳‘夜十三郎’的时候。赵琳琅并没有异样神色,反而在那之后,对她多次呼唤‘十三郎’。
“不认识。”夜白皱眉,清冽的容色愈发冷沉:“莫长安,你拍我的腿作什么!”
那一下‘啪’的清脆响声过后,夜白才猛然回过神,发现莫长安拍了拍腿不错,但却是拍着他的腿!
“呵呵,”小姑娘皮笑ròu不笑:“我拍错了,拍错了,师叔。”
她悻悻然收回自己的手,装作一副歉然的模样。
“拍错了?”夜白额角青筋一跳:“就只是拍错了?”
鬼才相信是拍错了,她难道是傻子不成?
“其实罢,”莫长安咽了口唾沫,措辞严瑾道:“我只是有点……有点怕疼?”
夜白:“所以拍我的腿?”
莫长安:“……”
好像这样的话,有些……有些说不通?
……
……
莫长安离开以后,夜白顺势喝了一口酒……只艰难咽下后,他深深觉得味道太涩,不堪入喉。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