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垃圾回来的张翠没动静地走到她身后,温声提醒一句。
放在门把上的手已经往下压了,确实是锁住的,锁芯撞的空隙很细,能感觉这道门是被反锁了。
麦棠没有多想,许是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上锁很正常,转头礼貌地问阿姨药在哪儿。
“吃了药他好睡一点。”
“哎呦瞧我这记性,我随手拿去放在冰箱顶上了。”
张翠敲了一下脑壳,急步朝厨房走,宽裤腿一扇一扇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取下药给了麦棠。
按照说明书上分出胶囊,药/片,又将中成药颗粒倒在温水里,搅合搅合。
麦棠端着药去卧室门口,先敲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她的礼貌,让沈疏及时挂了电话,“可以。”
沈疏弯腰把手机倒扣在阳台深色藤圆桌上,抬脚下两阶,神色如常地迎向进来的麦棠。
她拿杯子的动作特别乖,水放多了怕洒出去走得跟企鹅似的,略有笨拙感,“不好意思,放太多了。”
“挺好,这样不苦。”
“有道理诶。”
沈疏单手捏住杯身,垂头,不点朱砂自红的双唇贴在杯沿,随着药倒入嘴里减少,一点点仰起的头将脖子完全bào/露出来,薄皮下给人神秘性/感的喉结在他吞咽过程中,上下滚动。
有意留了部分苦涩的药,指尖从她手心里拾走胶囊和药/片,一并都吞了下去。
麦棠接过他手里空空的杯子,关心道:“现在背还疼吗?”
沈疏目光移不开她,“不疼。”
现在很晚了,多的话敛在了心里,司机一来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麦棠走到了门口,又跑回去,问阿姨要纸和笔,像小猫一样蹲在卧室门口,“沈疏哥哥,你疼得厉害的话,一定要给我发微信,我陪你聊天,我会说很多笑话的,还有超多可爱的表情包,多少能帮你转移注意力。”
一边说,一边把纸垫在膝盖上写下微信号,站起来,双手递给沈疏,“很疑惑对不对?等下你就知道啦。”
沈疏认真地看着她将纸折成了蝴蝶,不禁笑了笑。
麦棠折好,当当当自加大功告成的BGM,举起手将蝴蝶悬在他的眼前,笑容璀璨,“这就是生活的仪式感啦。”
沈疏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仿佛被冻住,被封印。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动弹不得。
她从始至终未曾改变的善良和温暖,再一次夺去了沈疏的魂魄,世界在他眼里从来都是黑白两种单调无趣的颜色,她是唯一的色彩。
这样生机勃勃的瑰丽,是溃败的生命想要攫取的艺术。
沈疏回神,长指捻住纸蝴蝶的翅膀,放在另一只摊开的掌心里,“谢谢。以后,我就叫你小麦吧。”
麦棠歪头笑,“可以呀,糖糖都可以。”
沈疏低头看着蝴蝶,倘若苍白的蝴蝶咬上蓝色的勿忘我,开着一盏明灯,是画家以笔追逐的光与影,是极致到梦幻的色彩构成,不动声色地丰盈他的灵魂。
“小麦,是粮食。”
“嗯?”
沈疏伸手,却在途中隐忍地收回了手,“回去吧。”
麦棠以为他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没深究,点点头跟人挥手拜拜,“早点休息。”
“嗯,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沈疏送她出门,看着她坐的车打着转弯灯,拐出厚重的黑色大铁门。
——小麦,他的jīng神食粮,欲/念之火。
晚安。
沈疏晃动手上的小玩意儿,清冽的目光里,占有/欲暗涌,淌进血液里。
只要捻住蝴蝶的翅膀,入他灵魂织就的网,无所谓对与错。
我只要你!
晚风细雨里,月亮逃逸的苍穹,连星星都阵亡。
车驶入热闹的街景,城市jiāo错的霓虹,一束一点的从眼前闪过,好像星星都跑到人间来游玩,在麦棠的眼睛里,调皮地烫上了许多亮点。
麦棠跟谁都可以聊上两句,真挚热情的姑娘润物细无声,让人甘愿自报家名或愁断肠的事。
小李已是而立之年,家中幺的一个所以都叫他小李,本名李序。
他熄火看着红灯倒计时,“沈先生他几乎不笑的,今天多亏你了。”
麦棠想起初次与沈疏见面时,他敛眉的那一瞬间,炽阳都乍寒。
却比戾气洁净。
可是接触过沈疏之后,她觉得温柔是他的本身,这人也爱笑,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
她试图寻找答案,“是因为那个家吗?心情常常会不好。”
李序只道:“沈先生不喜欢我们揣测他,所以这些问题从来不敢想,也不会去想。”
车进入隧道后,大块油画灯huáng不断在麦棠身上章映。
返程车道上驶过来的车灯晃了一下她的眼睛,眨了眨,睫毛捞月似的拱起脸上的灵动,“嗯……我明白了。沈疏哥哥帮了我,我以后会尽力让他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