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月四十来岁,苦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叠深,遗憾的眼波淌在纹壑里。
沈疏说:“早年有听闻覃阿姨找过我,想要给予帮助,但那时候我……”他突然垂下眸子,“因为某种原因联系不到外界,所以很抱歉,让你找来很久。”
覃明月看着沈疏,眼睛竟然红了,“你跟她,真的好像啊。”
沈疏浓密的长睫,微不可见地颤抖。
明月把手插进侧头的发里,一下就触碰到缠绕在心头的结,“她那时候,应该很痛吧。”
镂空橡木屏风处,麦棠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拾到了沈疏忽然抬起来,快速闪过凄然的眼眸。
沈疏仿佛很平静,道:“走得很安详。”
有什么哽在心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覃明月笑自己还需要沈疏来安慰,“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想念她了,见到你,是失态了。”
“没关系。”
沈疏端茶,润喉。
让心绪,停一停。
“你们杵在那里gān什么?快来吃东西啊。”覃明月转身喊服务员加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屏风边的麦棠。
沈疏握杯的手,微微收紧,保持无恙地继续。
“哦。”麦棠看着沈疏,回到愣座位上。
覃甜夹了一只虾,剥gān净吃了,“这家虾好吃,糖糖,你快吃。”
麦棠点头,正要伸出筷子去夹,沈疏这时候已经剥了两只装在碗里,默默地推到她的面前,没说话。
覃明月在剥虾。
覃甜在拍排盘,谁也没注意他这不惊扰的举动。
麦棠咬下唇,想要伸手又羞于伸手,含情脉脉的眼在框里微微转半圈,偷偷瞥一眼沈疏。
他正在看自己!
她连忙收回视线,慌里慌张地,手指拉着碗的边缘拖到自己面前,接着吃虾掩盖她的小心思。
麦棠还是很害羞的,直面他的目光,就像放出来小鹿,四处乱撞,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耳朵是红的。
沈疏盯了半响,等到她耳朵褪了色,才缓慢地收了视线。
不知道时时刻刻痴渎奉为信仰的人,算不算罪无可恕。
南城进入夏末,每到日落西山时分,天边的云彩很像油画,浓稠瑰丽。
麦棠收拾行李,准备下午返校,盘点有什么遗漏没有,看到牙刷该换了。
她下楼,去对面的超市买了几根新牙刷。
不在本地的室友,现在都在学校了。
麦棠给沈疏发了条消息,“沈疏哥哥,我今天回学校了,刚开始几天会比较的忙,要跟你减少联系了哦。”
这段时间,他们联系得很频繁。
一整天的时间,微信上都有各自发的消息,有时候是秒回,有时候是看见就回,聊一会儿,又各自忙碌,闲下来就聊一聊。
有牵绊,却各自自由。
麦棠等到绿灯,穿过了马路,在水果店里称了一斤李子。
这时候沈疏还没有回复消息,她锁上手机揣在衣服口袋里,回了家。
麦康威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拖行李箱的动静,他往左边扭头,“就走了啊?”
“嗯。我的室友都在的,我想提前回去。”麦棠停下来,“老爸,你可别太想我哦。”
麦康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看电视。
他右腿打着石膏,没办法活动。
麦棠走进厨房里,跟正在打扫的钱阿姨说:“那就麻烦阿姨你多费心照顾我爸爸了。”
钱阿姨笑笑,“糖糖你就安心在学校好好学习吧,我一定照顾先生。”
“谢谢。”她真心地给了钱阿姨一个拥抱。
麦康威前几天在浴室洗澡,不慎滑倒,右腿伤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开窍,没再管麦棠和沈疏。
人家打电话来关心,问他怎么就摔了。
他有点不服气,却又肯定地说:“报应嘛这不是。”
麦棠洗了一个李子丢进嘴里,拖着行李离开了家,走出小区等车。
她看手机,沈疏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她有点点失落,这时候沈疏的工作是结束了的。
可能是没电了吧。
但这个说法,没有说服她的内心。
失落,就是失落。
返校学习,就没有假期那么自由了,得好长一段时间都约不上一回。
沈疏比她大,而且也到了适婚年龄,以他的地位,身边的优秀女性不知道有多少。
麦棠想表白的事情,一拖再拖。
说什么感情的事,拖不得,真到她自己身上,怕东怕西,勇气都被她的顾忌给打败了。
麦棠按下锁屏键,手机响了。
是沈疏打来的电话。
麦棠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接听,“沈疏哥哥。”
她先开口。
沈疏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在脑海塑造出帅气男性的样貌,“嗯,很抱歉,刚才有事,没能及时回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