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棠说着谢谢,换上绵软的鞋,顿感清慡舒适,“谢谢沈……疏。”
沈疏低头,用手机发着邮件,也没有多怠慢她,耐心回答:“不客气。”
她眉眼有被帮助的明媚,转头看窗外的雨,“雨好大,差点就被淹了。”
他抬头看看她说的雨,再看看她,认真看外面的神情烂漫生动,孩童般,惹得男人清眸生笑。
车里的木调香是沁人心脾的神秘,也像他的气质,安神寂静,也凉如雪粒。
麦棠身心都舒适不少,静下来,忽然想起被抛在脑后的事,“下周末有事嘛?”
沈疏明知故问:“怎么?”
她还是觉得直呼其名有些别扭,“请沈先生吃饭。”
麦棠看他,城府不显,天真和气也没有,是个摸不到情绪的人。
生怕别人多想,她多余地补了一句:“以表谢意。”
沈疏邮件已经处理完,收了手机,抬眼,目光读遍她的脸,“冒昧问一句,你请多少人吃过饭?”
麦棠思考了一下,“朋友们呐,同学……好像挺多的。”
沈疏神色沉了沉,“我对吃这方面兴趣不浓厚。”
麦棠脑内排了好多美食店,听见对方的话,顿时泄气,“你跟沈丛捷真像,他也是不喜欢吃的。”
车子经过一棵大树,沈疏顷刻间隐没在灰鼠色yīn影里,“你约他出去吃过几次饭?”
麦棠没有犹豫,“一次都没有。”
树影被车甩在后面,重现的光照亮沈疏含笑的双眸,“你觉得哪家可以,就安排哪家。”
麦棠才在心里想好了别的安排,谁知他又变卦,“不是说不感兴趣嘛?没事,可以换的。”
沈疏笑,“兴趣可以培养。”
她不谙世事,也认真,“那也是。”
沈疏侧头看她,与记忆中稚嫩的脸确实无法重合了,现在的脸介于少女的清纯和女人娇媚之间,是只红了尖尖的水蜜桃。
麦棠察觉到他的视线,歪头看他,一双小鹿眼里的天真烂漫,川流不息地涌入他幽静的目光里。
麦棠看着他笑,以为是对自己请吃饭有疑惑,轻声问:“怎么了吗?”
沈疏锁在她脸上的目光怔了怔,忽然抬手,情不自禁地伸向她。
这个过程有些缓慢,是失魂落魄后的小心翼翼。
麦棠身体下意识往后仰躲,他的手顺势就捏住了薄软的肩,大拇指陷进肩窝里,屈起的关节抵到了她坚硬的锁骨。
沈疏倾身而来,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砸着车子,各种车笛声,凑一起如人声鼎沸。
麦棠内心钻进了这些声音,闹得她脑子嗡嗡的。
跟他触感相同,他的声音凭空切入喧嚣,“脸上有丝落发。”
麦棠抬手摸半天,也没抓到他说的东西。
她的举止,引得沈疏眼中笑意渐深。
他收了肩上的手,掌心凉浸心的压迫感,在刹那从她身上抽走。
麦棠还没来得及松一松气,身旁的人忽然靠近,从一旁拿出手绢,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雨水。
他仿佛拿的不是手绢,而是极细的丝线,将她的心拎起来,任由慌乱在上面dàng秋千。
沈疏似笑非笑地锁定她的脸,却不风流,眼中的笑意皱了眉,让人感到沉重,捏着手绢的指尖若有若无的点触着她的肌肤,一路凉到了眼角。
他举止没有太过,及时收敛,“回去及时洗个热水澡。”
语气里,满是温柔体贴。
许是他本身高岭疏远的气质影响,轻言细语,异常飘渺。
麦棠抚了抚脸颊,有点烫。
扰过肌肤的凉意只留在了回忆里,仿佛她的臆想。
这人太淡薄,明明就在身边,有说话,有行为,偏偏似皎月,非常遥不可及。
他身上的冷感,不是让人深陷冰窟锥心刺骨的冷,只是雪花在掌心融化,细密的凉慢慢渗进四肢百骸。
麦棠看着脚上的鞋,鼓起腮帮子,“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学医。”
沈疏敛起笑意,陪她严肃:“嗯,是长大了。”
温柔像风一样,在她耳边掠过。
此时,司机说到了。
车细心地停在了地下室,她穿着绵软的拖鞋踩在gān燥的地面上,从后备箱拎出箱子,跟下来帮她的司机说了声谢谢。
麦棠拖着行李箱来到后门旁,水草一样的软腰弯下去,“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方便周末联系。”
沈疏摸了张名片,两指夹着,伸手递给她,“慢走。”
她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拉杆,双手接过,笑容可掬,“雨天路滑,你也慢走。”
被她温暖的笑脸影响,沈疏唇角上扬。
车窗升起,她的笑容缓缓消失在眼前。
麦棠拖着行李让到一边,停下来,乖巧地站着跟司机挥手说拜拜,“慢点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