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低头看了妄小狐狸的耳垂，那个耳坠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收起来了。
他紧了紧怀抱，将妄生抱住，往下的场面一定是血腥的，华邱带了那么多人来，明显是想要妖域所有人的性命。
妖主妄燃作揖问:“宗主来我妖域，可有要事？”
“妖域放任妖族不管，导致妖类残害人类，吃了我三名弟子，这事如何能作罢？”
妄燃愣了几秒，莞尔一笑，道:“宗主，可否告知是哪只妖残害了华怡宗的弟子，我定然严惩不贷。”
华邱把浑身是血的小狐狸扔出来，听到皮肉和地面撞击的声音，女子连忙跑上去，泪水止不住留下来，“阿生，阿生！王八蛋，你把他怎么了！”说着就要冲上去。
妄燃暗自握紧拳头，面上没有露出半点敌意，将女人拦了下来，“他还是个孩子，平日最喜欢鸡，从不吃人。”
“那我华怡宗弟子是如何死了？那处镇子就他一只妖，妖主说什么都要给我个交代。”
妄燃先让妻子进屋，才返回解释道:“实不相瞒，前几日，妄生他不见了，我们也找了几日，兴许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意外到了那个镇子，宗主不要冤枉了他。”
华邱冷哼一声，“仅凭你一句话，就可以还回三个弟子的性命吗？”
妄燃知晓他今日来是找麻烦的，肯定会抓住一个事不放，任凭怎么解释也无用了，便冷下眸子，问道:“你待如何？”
“妖都是低贱的东西，我要你们妖域所有人给三个弟子偿命。”
“那你就来试试。”妄燃露出身后九根尾巴，那尾巴粗壮紧实，全部都是黑色的。
妄小狐狸盯着那个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手往过伸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江然低头亲了一口妄生，安慰的拍着背，“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师尊。”妄生软软叫他一声，“我想再看看娘亲。”
“好。”他抱着他往狐狸洞去。
就听到几声惨叫，是个女子的声音:“阿生！我的阿生！”
江然脚步停下，在洞口静立许久，才下定决心进去。
小狐狸躺在女人怀里，气息奄奄，血流不止，呼吸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
“我的阿生，是娘亲不好，是娘亲的错。”女人头放在小狐狸头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的珠子，往下一直掉，“妖域本来与凡间无关，是个独立的世外桃源，娘亲跟你爹提的建议，让他跟人类交好，娘亲告诉他好人比坏人多，是娘亲错了。”
“阿生，你还那么小，不能死。”女人一边哭一边止血，眼泪都顾不得擦，又强行笑着，“刚才娘亲说的不算数，阿生就当没听到，娘亲想要阿生记得，好人比坏人多，虽然爹和娘亲要被坏人害了，但不是每个人这样子的。”
“你看，有妖精通医术，可以济世救人，有妖擅水，可以帮助渔民，有妖会飞，可以帮忙探路，人们也对他们很好，一起幸福生活在一个大陆上。”
“所以阿生，不能阻止妖域和外界有联系，因为我们本来就生活在一个大陆。”
江然觉得，她在交代后事，虽然不知晓接下来的事，但能感受女人身上的温柔。
女人用手背擦干眼泪，笑道:“幸好大家都从妖域搬出去了，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幸福生活着，就剩下我们一家三口了。”
女人抱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小狐狸，低头亲了额头，“幸好没有连累大家。”
整个妖域只剩下三个人，其他的人之前都搬走了，是妖主的命令，允许他们自由生活去了。
“她叫云端。”妄生低声道。
江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云之端，有希望也有曙光。
云端手握成爪子，爪尖飞快生长，猛的就扎入了自己胸口，献血顺着五个血窟窿流下，云端轻咳一声，抚摸着小狐狸的肚子，“妖域是妖最后的家，没了这个家，那些没地方待的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以后阿生要守护好妖域，替娘亲和爹守住这个地方。”
他听到血肉被搅碎的声音，一颗跳动的心被活生生挖了出来，心在云端的手上，甚至还在继续机械跳动。
云端吐出一口血，头发从头顶开始慢慢变成了银白，身后六条红色的尾巴从尾骨窜了出来。
她将那颗跳动的心捏碎，用自己最后的灵力化了，变成一颗小小的珠子，给小狐狸喂了下去，低头吻了最后一口，倒在地上。
小狐狸周身被灵力围绕，伤口止住了血，睁眼时眸子一片冰凉，狐狸爪子变成了人手和人脚。
和他怀里抱着的妄生一模一样了。
因为云端的灵力，妄生终于化形了。
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小，眼底已经没了光亮。
他伸手去触碰云端，明明没有风，云端却随着风散了，剩下的只有那对耳坠。
小狐狸只好将耳坠捡起来，揣在胸口，抬头时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笑了笑，握紧了手。
他还没出去，妄燃已经回来了，腰侧中了一剑再流血，环顾一圈问道:“你娘亲呢？”
小狐狸掏出那对耳坠给他看，倔强的不留一滴眼泪。
“我带你走。”妄燃抱起小狐狸，就往外面冲，两人一路往里跑，到了一处岩石休息。
妄燃吐出来一口血，咳嗽好几声，摸着他的头，“他们万剑合一，爹爹抵抗不住第二次了。”
“爹爹。”小狐狸抬头叫了一声。
妄燃运气吐出一颗珠子，递给小狐狸，“这是灵蕴珠，养了千万年，每届妖主仙逝时，就会传给下一届，你拿好，别弄丢了，这颗珠子和妖域紧密相连，要是离开妖域，妖域就会寸草不生，飞沙漫天。”
小狐狸将珠子和娘亲的耳坠放一起，回道:“好。”
妄燃揉了揉他的头，将自己所有修为都放在了小狐狸身上，倒下时笑道:“往出口跑，别回头，爹去陪娘亲了。”
小狐狸点了点头，飞了一般往外跑，跑几步就长高一些，跑了一段距离后，就变成了成年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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