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等叶臻爬起来的时候,那妖精已经吸足了精气,换好衣服人模人样的上班去了。
九点钟要进画室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救回来的小后生还在医院躺着。
不好让柚子一个人呆在家里,就索性带着一起去了。
……
进了医院,先是遇到那个讨人厌的医生,看她带着孩子脸上立马褪去了冷意。
“他有说自己的家人什么的吗?”
“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医生瞄了眼躲在后面的小豆丁,“我们检查过发声带,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心理障碍也或许是他单纯的不愿意开口。”
“那我能带孩子进去看看他么?”
“当然可以。”
叶臻踏进病房看到一个人影,被包成粽子似的,整张脸没有露出半点皮肤在外面。
柚子小朋友有点害怕,但更多的还是好奇,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人家看。
“你,还好吗?”叶臻把果篮放在床头,去医院看人送水果几乎是标配了。
她笑得有些勉强,似乎是不太适应这种情况,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说你不想说话,如果不想说,你可以用写的。”
“至少要告诉我你家的地址,这样才好联系。”
家?如果他现在能笑的话,唇边的弧度一定是讽刺的。
“我没有家。”
那声音和她的不同,淡漠的,如同水面涟漪不起丝毫波澜。用这样无谓的语气说这句话,是完全不需要别人同情的。
“谢谢。”他转过头来看她,整张脸只露出双眼睛,仔细看才能发现美丽。“医药费我以后会还给你。”
漠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臻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谈谈你出了什么事情?”
“不方便。”
“哦……”叶臻想了想,“那你总可以说说你的名字吧,认识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好一会儿,叶臻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姓赵,赵倾。”
赵、
倾,叶臻看眼前这张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脸,恩,现在考虑一下改个名字还来得及。
“你呢老板娘,你叫什么。”
“叶臻。”
“其叶蓁蓁?”
“是圆满的那个臻。”
叶臻,怎么觉得像在哪里听过。被子一抖,他注意到穿着鞋爬上床的团子,生的粉雕玉琢的,很难让人讨厌。
虽然经常去那家店,赵倾却是不曾见过这只柚子的。他呆的时间不长,又正好错过每次柚子醒着的时间。但隐约知道一点,老板娘未婚带着个孩子。
赵倾看她现在的样子,果然比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太多。“你找到他了吗?”
她微微笑着,“恩,是啊,找到了。”
团子拉住了他的小指,也不见害怕,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哥哥。
赵倾没忍住摸了一把他的小卷毛,“小弟弟,你叫什么?”
“艾伦温宸。”
他说的很清楚,并且高兴到重复了二遍。
赵倾忽然想起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疯跑的表妹,恍惚竟觉得那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终究是不一样了啊,他想,收回了自己的手。
“把他抱下去吧,别过了病气。”
“没事儿,他不轻易生病。”
“……”你难道听不出我语气里的冷漠吗?!
柚子宝宝坐在床上和小哥哥对视,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二岁半了……”
“比你大,十七。”
“你生病啦?”童言童语的,“你妈妈呢?”
噎的赵倾说不出话来,他母亲早就死了,不然他用得着活这么辛苦。
“哎,不准乱问。”叶臻朝他伸手,把人给抱在怀里,威胁道,“你也不想让爸爸知道小火车的事情吧!”
柚子宝宝睁大了眼睛,不不不,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他把小火车拆了。
他安静下来,勾着叶臻的头发玩。
“你这个不说那个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叶臻就直接问了,“才十七岁,书还是要继续念下去的。”
“恩。”只是点头,半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可若是他真
的有办法,又怎么会满身是伤的被埋在木板下面。
孩子啊,看你家境优渥,还不知道这世界上大部分的苦难都是因为钱的缘故吧。
“别恩,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开口,左右我帮了你,不如送佛送到西。”
他这才顿住,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帮我?”先前救我如果算是举手之劳,这会儿又为什么还要继续帮下去。
“就当是投资了。”叶臻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自己很聪明吗,接受家族企业之类的?”
硬生生的打脸啊!
“今后,恐怕你不会再想人为什么要活下去了。”
莫名觉得羞耻。
“我会供你念完大学的,成年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赵倾看她,“你想要什么回报?”
“你能给我什么?”她觉得好笑,“我什么都不缺。”
柚子宝宝从椅子上滑下来,叶臻牵住他的手准备离开。
真是个烂好人啊!他想。
不过叶臻,是那个叶臻吗?
那个孩子姓温,那双眼睛,没错了,是温家的孩子。
赵倾靠在床头合上眼睛,回想起当时的事情。
赵家内乱,比预想中来的还要快。
父亲忽然去世,说是生病,为了毁尸灭迹,叔叔们连夜就送去火化了。
他还没从悲伤中反应过来,二叔忽然发难让人措手不及,三叔四叔串通一气,五叔是二面派,看人下碟。
这么多人没一个好东西。
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他这个继承人,亲近的人纷纷反水,连最小的妹妹都站好了队。
他被表弟划烂了脸扔上船,一路准备偷渡到y国,守船的嫌弃他浑身是伤怕没到目的地就先死在了船上,于是趁补给的时候扔在了最近的码头。
他的脸烂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浑身都痛。
锦绣堆里长到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痛。
那时候真想死了算了,却又怎么敢真的去死。
他不敢也不能死!
赵倾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起来走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报仇。
杀父之仇,夺位之恨,非报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