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楚仲夏本来想偷偷的劝一下李虎,不和姑姑计较了,她那个人……这些年都是这幅样子,也多亏是出生在楚家,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从小到大遇到的人,不是娇惯着她,就是让着她,没吃过什么苦头。
但听到李虎的话,她愣了下,眼中露出深深的不解,震惊。
李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是她的认知!
但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她惊恐的站起来,看着忽然停住的楚丽,又迅速看了一眼楚天雄。
李虎神色如常,见对方停下来,但没有转过身,他也不急,拿起桌子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水果,用手擦了擦,啃了起来。
楚丽忽然转身,微微眯着眼睛,胸脯一阵起伏,但是如果目力够好,可以看到她脸颊的肌肉在轻轻的颤动,眼角也不断地收缩,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她缓缓走到李虎面前,说道:“你不要逼我!我感谢你叫醒了老爷子,也谢谢你就治好了仲夏的怪病,给她带来了重生,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胡来,和对我的侮辱!”
李虎歪了歪头,将啃了半个的果子放在桌子上,呵呵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之色,说道:“有句老话怎么讲来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吧,王叔?”
往前探了探身,绕过挡在面前的楚丽,看着坐在对面的王智。
楚仲夏仍处在震惊之中,话题转到王智身上,她忽然瞪大眼睛,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是李虎给她打开的思路。
楚天雄身体往后靠了靠,也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果子,吃了一口,太甜了,他不喜欢,见屋子里安静下来,老爷子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所以,我其实确实是死了,对吧?”
楚丽身体一抖,下意识转过去看向老爷子。
“我其实这几天感觉身体很舒服的,但是中午吃完饭,忽然就觉得不舒服,到了晚上,就愈发的严重,被你们送到医院,我其实是有意识的,但是睁不开眼睛,说不了话,甚至动弹不了。很奇怪也很痛苦的感觉,就好像被绑起来,装在了箱子里。”
“到了医院,就剩下痛苦了,我感觉到好多人在折腾我,让我很痛苦,后来,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但是看到了你奶奶,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穿着花点的长裙,亭亭玉立,推着一辆女士自行车,踩着白色的小鞋子,短发,别着一朵小花,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才想起来,那其实是我和你奶奶第一次约会时的样子。”
“后来啊,她和我在一起,没少受罪,先是被家里反对,那时候我就是穷小子一个,啥本事都没有,也不知道赚钱,兜里有几个钱,想的是喝点酒,搞点什么东西吃,又或者是去看个电影?”
“后来结婚了,太穷了,你奶奶有工作,回来后还去帮工,再转几个,填补家用,你爸出生后,一直不怎么健康,几个月的时候,拉肚子,拉了二十多天,人瘦的那个可怜啊,你妈妈心疼的直哭,但我也没办法,我没正事,赚不来钱,连找个好医生都做不到,好在你爸命大,活了下来,但是从那之后,我体会到了没钱的无力,我就开始想方设法的赚钱,什么事情能赚钱,我就搞什么,累啥的不怕!”
“好在我的头脑够聪明,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运气也不错,又有一票兄弟,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钱有了,而且是有很多,你们就算是败家,也要败些年才行。”
楚天雄说到这,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你奶奶没服气,走的早,没享几天福,不过以她那个性格,就算是现在,她估计也是每天自己坚持做饭,去买菜!”
“你爸妈也是没福气,走的早,说实话,三个孩子里,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爸,不为别的,这小子身上有我的劲头,敢打敢拼,不守成,可惜,也走的早,不然现在应该不只是你一个孩子吧,怎么还没个兄弟姐妹!”
“我楚天雄纵横这么多年,黑的白的,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见过这么多,和那么多枭雄掰手腕,很多事情其实我看的透,只是不想说,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只想将就着!”说到这,老爷子咧嘴笑笑,视线扫过屋子里的几个人,几人的表情动作神态也落在他的眼中。
“人啊,得念旧,尤其是有本事之后,更要念旧!楚家这么大一份家业,人丁却不兴旺,你爸死了,楚乾是个混蛋,当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也行,偏偏还想着搞三搞四,人啊,认不清自己才是最大的悲哀!所以上一次之后,我狠心将他赶到国外了,不让他回来,其实是为了他好,有钱,享受一辈子就行了,干嘛非得争呢,有能耐自己赚去,我都不要求他白手起家,哪怕是给一百亿,给我赚回来一个亿,我也高看他一眼!”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屋子里的几个人听。
李虎将剩下的半个果子咽下,看到楚仲夏满脸眼泪,又看到楚丽低着头,捂着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有你,楚丽,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智商超绝,在商场上纵横捭阖,无有敌手?”老爷子站起来,不是走向楚丽,而是看着背后墙上挂着的一幅字。
“每临大事有静气。”
“远的不说,最近三年,你作为主导领导做的决策,至少有十多次,都是不对的,但最后事情做成了,没想过是怎么回事么?”
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年迈的父亲,一个刚死过的父亲,楚天雄觉得自己反而没那么难受。
“爸,我……”楚丽看向王智,后者一直在低着头,整个背部佝偻着,自始自终一言不发,但……在楚天雄的气势下,他额头见汗。
“噗通!”不等楚丽说什么,王智忽然跪在地上。
他这一跪,反倒是出乎了老爷子的意料,让他很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