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机里没声音了,荀真离开前的决绝和冷漠浮现心底。苏素心知可能被她误会,颓唐的立在原地,泪流满面。
二娃搓了搓脸,像他爹一样背着手,“素素姐,你,你没事吧?”
突然,录音机里传来一声咳嗽。很熟悉。
苏素抬起头仓皇抹掉眼泪,看着老式录音机,录音机太老旧,平时播放还行,录音就容易断断续续。
“素素,我是荀真……”
苏素慌张的在录音机上摸来摸去,摸到喇叭,将耳朵凑了上去,她贴得很近,稀里糊涂的抹泪。
“你要走吗?”荀真说,“如果真要走,能不能等我回来,我有些话想告诉你,如果到时候你还要走,我不会留你。”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听见,素素,我——”声音戛然而止。
磁带盈余的部分只能录这么多内容,苏素重复的倒带重播,倒带重播,倒带重播。
二娃吃完辣条舔手,他需要在回家之前处理完所有的零食痕迹,二娃抬头,吓了一跳,“素素姐!你怎么又哭又笑的!”
“没事,”苏素擦拭脸庞,“事情还有转机,我很高兴。”
二娃懵懵懂懂:“喔。”
苏素泣笑出声,心情明明改善了,奇怪的是眼泪还是越抹越多,她失焦的眼睛闪翼着泪光,扶摸着录音机,“我等你回来,荀真。”
“卡!”
林柯久久难以回神,她沉浸在苏素的情绪里,以为林秉然又要把她丢了。
林柯演过很多哭戏,但这部戏里的哭戏是最难的。盲人怎么哭,她看了许多纪录片,最后观察了许多弱势人哭时的情态,加上她蒙着眼睛模拟生活了小半年,这才能揣摩出几分。
苏素在戏里有近十场的哭戏,被剧团辞退失落的哭,决定重新下定决心振作时果决而坦然的哭,因为看不过撞伤身体吃痛的哭,还有和荀真在一起时的哭等等。
林柯在长期的拍摄中融进人物里,苏素的哭戏她能掌握得很好了,只有今天这场戏,她深度共情于另一个不知归期的人,和苏素一样,像抓着一叶芙蕖苦苦的等待,久久不能回神。
林秉然站在监视器后,和沈风一起关注着监视器里林柯的表演,两个人互相说了几句话,确认无误后林秉然抬头,对上林柯凝滞的表情。
“怎么了?”林秉然直觉不对,大步向林柯走过去,扶住林柯的肩膀,“不舒服?”
林柯回神,仓皇的摇头一笑,“入戏太深,把你当荀真了。”
“真的?”林秉然怀疑问。
林柯点头:“真的。”
林秉然在林柯嘴角一碰,林柯迅速被安抚,冲她展颜一笑。
“林监!”不远处掌机挥手示意。
林秉然回头,“等……”
“快去吧,”林柯推推林秉然,“别耽误拍摄。”
林秉然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柯,“那我过去了。”
林柯对她挤了一下眼睛,林秉然被逗笑,放松下来,对努努嘴巴,两人在空中对了一下嘴,林秉然转身离开。
林秉然的背影消失,林柯迅速垮下脸,无力的长吁一口气。
剧务走过来,听见林柯在叹气,礼貌性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柯摆手,示意只是拍摄太累,有点打不起jīng神。
幸好很快路涂就打来了电话,说饮品代言那边的视频会议已经约好,特意选在林秉然要拍摄,林柯休息的档期,林柯很快打起jīng神,找了一个没人的安静环境,用电脑接通那边的线上会议室。
三个月的拍摄期转瞬即逝,还剩一周时间,仅剩最后两场戏,林柯和林秉然就可以结束在这个城市里的戏份。
而另外的戏份,如荀真去海市打工的戏,需要回到A市影城,在偏欧式怀旧风环境下拍摄。
苏素跟着剧团走遍大江南北的戏,则还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前往全国各地的取景地拍摄。
剧组就最后两场戏的拍摄组织了一个围读,刚结束林秉然就打了个喷嚏。
沈风穿着单衫,吐槽:“马上就要夏天了,你竟然还能感冒?”
林柯围读掉了两滴眼泪,她还没从人物的情绪里出来,揪了一张纸给自己擤鼻涕的同时,把另一张纸按在林秉然脸上,埋怨:“你就不能加一件外套?”
林秉然擤鼻子,说:“还不是昨晚某人热着了非要踢被子害的。”
林柯:“……”
最后一场大戏,场地调度方面剧组和当地政府磨了好几天,这场戏取景在当地人流车流最密集的十字路口,不是夜戏,要在白天拍,当天途径的部分车辆会绕道分流,路口还要加派jiāo警。
拍摄前两天,每天晚上林柯都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被无形的焦虑席卷,越临近拍摄期,失眠就越严重,到拍摄前一天,她已经超过四十小时没有深度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