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沭气大,也不敢摆谱,脸色示意也就罢了,接过信后随意看了一眼,眸色顿变,“人呢?”
裴瑶:“死了。”
百里沭:都没了?”
裴瑶点头:“都没了。”
百里沭哂笑,“那些人都是药师,死了也好。”南疆来的药师,能给李乐兮下套,也是不易。毕竟她忙了百年,都没能从李乐兮手中讨过半点好处。
裴瑶不知何谓药师,也懒得去辩,只道:“写了些什么?”
“南疆国主想要长生药,探知楚元的血能浇灌两生花,就让人来试试挖出楚元的尸骨。尸骨研磨成粉,再以血调和,借此来浇灌两生花,试图得到药引。”
裴瑶冷笑,都是些疯子,楚元都已经死了百年,尸骨不过是枯骨罢了。
“那挖出来了吗?”
百里沭笑不出来了,“看着这些字好像是挖了,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可想而知,李乐兮发狂杀尽了所有人。好歹给我留一个做药人啊,真是可惜了。”
“百里沭,楚元就该弄。死你。”裴瑶听不得风凉话,眸色yīn恻恻地瞧着百里沭,“她不弄。死你,朕可以代劳。”
“说玩笑罢了,陛下莫气,臣这就去看看那些尸体,必然会给你满意的jiāo代。”百里沭自知言语有失,不用皇帝喊人来捉她,自己就先小跑着出殿,“荆统领,尸体呢?”
裴瑶听着中气十足的话,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淡然起身,领着宫娥朝着中宫走去。
时辰不早了,中宫正是用午膳的时候,若云迫不及待地添一副碗筷,又请裴瑶坐下。
“今日好清淡啊。”裴瑶瞧着一桌子素菜,眸光一顿,“皇后在茹素吗?”
若云眼皮子一颤,不敢回应,大着胆子悄悄扯了扯裴瑶的袖口。
裴瑶心领神会,坐下来夹了一块竹笋,咬了一口,很清脆,她看向李姑娘:“皇后好像许久没有下厨了。”
“陛下想吃,晚间再来即可。”李乐兮脸色微白,没有往日的色泽。
接下来,两人无声地用了一顿午膳,裴瑶早膳没吃,眼下很饿,吃完了米饭后,又令人准备一碗jī丝面。
她又问李姑娘:“你要吃些吗?”
“我吃素半月,陛下不必在意我。”李乐兮平静地起身,走回坐榻,俯身坐下去,神色淡淡,没有与裴瑶继续说话的想法。
裴瑶也没有qiáng迫她,自己一人吃了一大碗jī丝面,最后蹭到她身边,悄悄道:“你找到她的尸骨了吗?”
李乐兮心口一颤,侧过身去,“没有。”
裴瑶也觉得心疼,自己是心疼自己的李姑娘,旋即攥住李姑娘藏在袖口里的手,指腹在她手腕处徐徐摩挲,无声安慰。
李乐兮深吸一口气,扬首闭上眼睛,“我以为百年过去了,没人会在意她的。”
大汉都已灭亡,新朝初立,百年前的事情谁还会在意呢。
“皇后,灭南疆,我助你。”
李乐兮蓦地睁开眼睛,眸色湿润,“你可怜我?”
“可怜我自己罢了。倒霉遇上你,又这么喜欢你。我不介意你心里楚元,我也不想和一个被挫骨扬灰的人争。”裴瑶叹气,谁让楚元是她的前世呢,自己吃自己的醋,纯属làng费自己的时间与jīng力。
李乐兮蓦地笑了,眼内滑过泪水,“裴瑶,我是不是很没用?”
裴瑶凝着她:“你若无用,天下都是碌碌无为者。”
李乐兮掩面痛哭,裴瑶陷入疑惑中,反而问她:“你为其他女人哭,朕还要不要安慰你?”
本在痛哭中的李乐兮听到这句话,哭声略小了些,红着眼睛看她:“你可有心?”
“有心,这颗心是属于裴瑶的,不属于楚元。你为她哭,裴瑶就不能安慰你。你且哭着,朕回宣室殿批阅奏疏。”裴瑶苦着脸,一步一步走开了。
李乐兮渐渐地从悲伤中走出来,凝着殿门,虚空中凝着她对过往的感情,百年后,她失去了对楚元唯一的念想。
帝王剑摆在剑架上,她取下帝王剑,这个时候,她需要做些什么事情。
裴瑶如今很好,不需要她照顾的,楚元的尸骨,终究会有一个人出来付出代价的。
谁是领头人,便让谁付出代价。
踏出中宫宫门,她深吸一口气,徐徐迈下台阶,角落里摸到跳出来一人,“你要去南疆吗?”
裴瑶小心翼翼地望着李乐兮,她没有离开,害怕李乐兮又偷偷跑了,果不其然,又要跑了。
逮到人后,裴瑶走过去,将手中准备好的玄铁链子套在李姑娘的手腕上,“别想跑。”
一头系在她的手腕上,一头系在李姑娘的手腕上。
李乐兮看得扶额,“你这哪里来的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