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赟恨之入骨,还要帮着立功,只有楚兮会想出这么缺德的惩罚方式。
“那又如何,没有薄赟刺杀,她不会去罚人。就好像……”裴瑶停顿下来,抬首看向雨势,道:“赵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都说是她bī死的,我却不信。”
李乐兮虽说性子不好,可人不惹她,她还是温柔的模样。
“你就这么信她?楚兮来历不正,这么多年样貌不改,怕是什么妖怪?”裴绥提醒道。
“她是你的师尊,你不该这么说她。你让她背着bī死赵皇后的罪名,你这个徒弟也是逆徒。”裴瑶笑了。
裴绥抬眸正视眼前的少女,明明那么清纯,穿上龙袍,隐隐中却透着几分帝王威仪,与他印象中极为不同。
“她先负我,我不过是她的&—&颗棋子罢了,我至今不明她为何选择你。”
“我也不知呢,裴将军。你能活着,只怕是上天恩赐,我知你还在想着如何拉下我,自己坐回帝位。你没有机会了,幽州收复后,我就立后。”裴瑶轻笑,语气里带着很大的满足。
裴绥却道:“你立后?且不说女子相恋,有违伦常,便是你二人理不清的关系,婆媳还是师祖与徒孙。还有楚兮究竟活了多久,这些都是问题。”
“我不介意她活了多久,我只知晓,她对我有恩。裴将军,你不如细想,你为何会落至今日的地步。你做皇帝,她并不gān涉。你错就错在触动她的底线,裴将军,你虽说羽翼丰满,可她比你更qiáng。”
“裴瑶,我是你的父亲!”裴绥悠悠扬扬说了&—&句。
裴瑶面无表情地坐着,她在尼姑庵里长大,不愧于父母,此刻谈什么父亲。
她不由&—&笑,“裴将军,我不吃这&—&套。我如今是大魏的女帝,我不是第&—&位女帝,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位,将来,大魏是否昌盛,捏在我这个不详之人的手中。我便让你看着,女子为帝,海晏河清。”
她是不详,可如今,她是女帝。
裴绥抬首,与她四目相对,他看到了裴瑶眼中的不甘。从前不谙世事的少女也不再那么单纯,他&—&改方才的慈爱,变作冷肃yīn沉,“裴瑶,当年楚兮也曾说你不详。”
“是吗?”裴瑶不信,扬眉浅笑,那么美丽的女子,似跌落凡尘的神女,她何其有幸,让那么美丽的女子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呢?
“父亲,如果说,我与她有着前世今生的因果,你信吗?”
若无前因,如何会有后果呢?
她微微笑起来,却有淡淡的忧愁笼罩在眉眼间。
裴绥凝着她:“阿瑶,楚兮太过奇怪了。”
楚兮的怪处,让人说不完。裴绥想起自己当年对楚兮的崇拜,那么完美的师父从天而降,是上天赐予的恩惠。
如今,裴瑶与他当年&—&般无二。
“太上皇,还是安心休养为好,我会留着裴以安,让他娶高门妻,荣耀&—&生。你若不安分,我便杀了他,让你后悔&—&生。”
“阿瑶,你的善与楚兮的恶,注定无法共存的。”
人心向恶很容易,向善,太难太难。
风雨打入屋檐下,细细落在裴瑶的身上,在衣裙上留下深影,她眸如明澈的水,静静地看着雨水。
“她的恶便是果,而我是她向恶的因。”
若真有因果循环,也是她的作孽,与李乐兮有什么关系呢?
裴瑶轻轻&—&笑,踏出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雨伞,慢慢走入雨中。
回去的路上,雨太大了,裴瑶整个身子都湿透了,回殿后,她换了&—&身简单的衣裳,步入寝殿,李乐兮靠在迎枕上小憩。
裴瑶慢慢靠近,屏息凝神,看着那张脸。
完美的容颜,jīng致的骨皮,画笔天成。
她慢慢地抬手,明明早已做过很多回的事情,手指依旧抑制不住颤抖。她害怕,却又压制不住自己,还是固执地从李姑娘的眉眼,滑到唇角。
寸寸肌骨,寸寸绝美。
她慢慢地感受到了不&—&样的奇妙,美人无暇,大抵就是李姑娘这般。
裴瑶徐徐收回手,李姑娘还没有醒,她便在&—&侧坐着,凝着李姑娘的睡颜。
许久的安静后,李姑娘在她的注视下睁开眼睛,略有些惊讶:“没哭啊。”
“没哭呢。”裴瑶淡笑。
李乐兮看向外间,bào雨不知在何时停了,短暂的&—&日过去了,人生太长,而&—&日太短。
裴瑶目光也变得尤为平静,不再像以前那般同李姑娘玩笑,直勾勾地,带着从容,忽地开口问李乐兮:“你和楚元之间可曾想过长相厮守?”
“没有,大齐山河破碎,王权之上还有几座大山,楚元看似年岁小,可心中早有算计。”李乐兮转身去看,眉眼微低,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