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朕在等太皇太后。”小皇帝脸色白的吓人。
太皇太后装作看不见她的异色,抬脚往正殿走去。
等两人坐下后,奏疏也送来了,小皇帝颤颤惊惊,不知所措,太皇太后修长的手指翻开面前的奏疏,几息后皱眉,道:“陛下连这些最简单的都处理不好,还同哀家还争qiáng弱之分。”
纸上谈兵。
小皇帝羞得面红耳赤,难以回话,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对太后温声细语的人这个时候对她又是这么刻薄。
太皇太后接连翻出几本奏疏,都是些不大不小的问题,便道:“陛下该想着自己解决,错了可以汲取教训,站在原地不敢踏步,永远都长不大。”
“您说的是,朕知道了。”小皇帝垂头丧气。
太皇太后令人取了纸笔,将自己的见解写了下来,也标注清楚,一连写了十几份。
皇帝看得很仔细,有什么问题也及时问了,太皇太后也挑不出毛病,掐着时间点打发她回去。
“谢太皇太后。”小皇帝很满意了,眉头舒展,朝着太皇太后感激一笑,领着自己的宫人走了。
太皇太后唇角的笑意敛住,李璞瑜比先帝勤奋,更比先帝懂百姓疾苦,假以时日,会成为仁君。
可惜了。
皇帝走后不久,裴瑶就进来了,左右看了一眼,“陛下走了吗?”
“走了,太后舍不得?”
“没有。”裴瑶果断地拒绝,李姑娘的心眼极其小。
青竹领着人将面条从食盒里端出来,一股鲜香的味道诱得人食欲大增,太皇太后没有再挑剔,拿起筷子就吃了。
本是三碗面条,皇帝不在,裴瑶就代劳皇帝那碗。
饭饱之后,太皇太后难得说了正经事,令人将尼姑庵堂新修的图案拿给裴瑶看。
尼姑庵破旧不堪,占地不大,后院都是空地,杂草丛生,裴瑶以前在里面时常捉鸟吃。
在在后院这里,图纸上规划出几间屋舍,恢弘气派。
裴瑶笑了,“何时动工呢?”
“已经动工了,年前就会结束。”太皇太后凝视着图纸,道:“哀家预备在这里待上十七年。”
裴瑶皱眉:“您待十七年做什么?”人生有几个十十七年,làng费时间,她不满意,道:“不去,我不想去这里。”
太皇太后眼里的情绪忽而复杂起来,凝着小太后面上的神色,“若是日日有肉,你会去吗?”
裴瑶笑了,“那倒可以考虑考虑。”
“吃货。”太皇太后说了一句,目光旋即明亮起来,站起身道:“哀家走了。”
裴瑶舍不得,追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李姑娘离开未央宫。
翌日早朝照旧,没有人缺席,而又传来噩耗,湖阳失守了,不仅湖阳,还有扬州,益州各地都有郡县的百姓绑住了地方官员,向荆州等地投诚。
各地奏报不断,皇帝慌了神,就连朝臣都陷入一片死寂中。
唯独太皇太后露出浅淡的笑意,唇角多了一抹弧度。
下朝后,朝臣们灰头土脸,太皇太后照旧回自己的长乐殿。
午后,宫门处传来沸腾的声音,一校尉闯进长乐殿,“太皇太后,大皇子闯宫,领着让人正在攻门。”
太皇太后这才慢吞吞地放下手中的杂记,道:“急甚,放大皇子进来。”
说完,又添一句:“若云,备茶。”
半个时辰后,穿着盔甲的男子大步走近,无所畏惧,轻蔑一笑,“太皇太后害怕了?”
“是有些害怕。”太皇太后淡笑。
若云奉上两杯茶,放在大皇子面前,太皇太后示意他喝一杯,大皇子却道:“太皇太后的伎俩差了些。”
太皇太后却道:“没有胆子还来见哀家?”
大皇子闻言心中悸动,当即抬手随手取过一杯茶,往地上倒了半杯,再将另外一盏茶倒入些,两杯茶算是相融了。
“太皇太后先请。”大皇子桀骜道。
太皇太后随意取了一杯,一口饮尽,“不过一杯茶罢了,也值得你这么紧张。”
大皇子这才松了口气,接过茶,但没有饮,而是与太皇太后谈起了条件。
“论能力,我比李璞瑜qiáng。”
“论兵力,宫外两万兵马,太皇太后,您考虑考虑要不要废帝新立。”
“我有信心能剿灭逆贼,李璞瑜什么都做不了。我与他的差距,您该看清楚了。”
太皇太后沉默,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在考虑,大皇子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优势,说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莫名有些bào躁。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太皇太后的神色,发现对方饮茶后并无异像,他这才饮了一口茶。
茶水清冽,入口解渴。
太皇太后见他饮了茶才露出笑容,道:“大皇子虽好,看刚愎自用,残bào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