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罢了,在漫长的百年之间,不过是眉头皱了一下。对普通人来说,五年时间足以让容颜有深刻的变化。
裴瑶笑了,“有一诗词曾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如今你我,像了一半。你养大我,我却先你老去。难怪南疆国士会去追寻长生,那么多人为之疯狂。”
裴瑶笑意难减,露出贝齿,看得李乐兮眼睛酸涩,若是可以,她想放弃长生。与普通人一般,随着岁月慢慢老去。
“皇后。”裴瑶看着自己的皇后,笑容温柔,目光清澈,“在我老去之前,多看我一眼。”
“好。”李乐兮未曾多想就答应下来。
裴瑶牵起她的手,“迁都绍都罢,朕做了多年的准备,吴之淮早就修缮王宫,就等着你回家。”
李乐兮抿唇浅笑,“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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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大魏迁都绍都城,古典带着深厚底蕴的城楼继一百四十三年后又迎来一位女帝。
翌年改年号为同元。
六岁的太女殿下入东宫,太上皇搬入广元宫,帝后同住中宫,太女每日里晨昏定省。
南疆来的朝臣学成后离开绍都,将大魏的诗书带回去,亦留下了不少南疆古籍。
皇后翻阅着古籍,再度见到了关于两生花的描述:帝王花,帝王血,违逆天道。
为帝王而生的花,由帝王血灌溉,违背了天道。
再去其他的解释。
裴瑶瞧见了,更加释怀,将皇后手中的古籍取走:“你看吧,世人都知违背天道,你何必去纠结,不如去训练你的兵。”
李乐兮闷闷不乐,对上裴瑶清澈的眸子,心中压抑得厉害,“裴瑶,我想同你天长地久。”
“一生足够了,不能贪婪。”裴瑶淡然道,她握住皇后的手,“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当去游历天下。听闻楚元八岁登基,初意六岁了,还有两年,我们再等等。”
李乐兮不肯:“江山必乱。”
裴瑶大度:“江山乱了,我们再回来收拾。”
李乐兮不想:“我还想继续做皇后,再者逆徒未死,本宫岂可离开。本宫一走,逆徒你会挟持幼士操控政权。”
裴瑶叹气,索性放开书籍,朝后躺去,身子沾上柔软的被衾,“皇后啊,你这逆徒多半会长命百岁。”
“也好,本宫多做几年皇后,睥睨众生。若非舍不得你,本宫还想去攻打鲜卑,往北将大漠收入大魏的舆图中,还有李承业那个小子,收回青崖洲也是要事。”李乐兮阔气道,她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惜,舍不得裴瑶。
她回头看着榻上睡觉的女帝,伸手去揪她脸蛋,“没出息。”
“本是佛前一尼姑,不贪权不贪势,要什么骨气呢。”裴瑶睁开眼睛,将皇后的容颜看得清清楚楚,“为了你,我才做皇帝,你说还要什么出息呢?”
这话说得极为有道理,听得李乐兮心口舒服极了,“嘴巴真甜。”
裴瑶将侧脸往她面前送了送,“这里不甜,亲一亲才甜。”
李乐兮不予理会,反而离她远了些,“太没出息了,看着碍眼,本宫去找太上皇。”
“找他做甚?”裴瑶急了。
“耍耍嘴皮子,本宫就喜欢看逆徒气得脸色发青。”
裴瑶:“……”
皇后离开,她只好回议政殿。
坐在曾经熟悉的殿宇中,她深吸一口气,站在殿中央,她望着自己的影子,“楚元,你没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海晏河清是你的心愿,而我只想她长命百岁活下去。”
楚元有些偏执,却是真正地爱着李乐兮,而她的爱,太浅了。
议政殿的摆设是她按着记忆中去修缮的,与楚元在时一模一样。
龙椅是新换的,裴瑶坐上去,感觉与那个梦境一样,摸着龙案,恍若回到那些年。
阳光从殿内投she进来,像是一抹希望落在心头上,她紧紧地盯着那抹光。
良久后,丞相走进来。
丞相穿着新制的朝服,与大齐朝服相似,是皇后改良的,比起大齐更为jīng致。
“陛下。”丞相在殿中央跪下。
裴瑶抬首,“起来吧,丞相有事?”
“这是臣拟定的章程。”丞相将手中厚厚的奏疏递给内侍。
改革一事,他细细推敲了五年,如今天下无战,倘若推行新政,大魏将会踏入繁华的境地。
内侍将奏疏放在龙案上,裴瑶没有打开,只道:“给朕些时间,朕慢慢看。”
丞相叩首,俯身退出议政殿。
裴瑶将奏疏摆在一边,自己一人去殿外走动。
冬日景色萧索,不如chūn日百花盛开,一面走,冷风一面灌入脖颈中。宫娥贴心给女帝准备手炉,裴瑶接过后,屏退众人,自己一人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