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筠狐疑,对上她冰冷的眸子,想起裴瑶不认识自己的事情,浑身一颤,“是你、是你剥夺了殿下的记忆。”
“有朝一日,我会还给她。”李乐兮语气冰冷。
孟筠怒道:“记忆是身体的一部分,你凭什么能伤害她?”
“就凭我能保护她,让她快乐无忧的长大。”李乐兮唇角勾了勾,嘲讽道。
“你伤害了她,还说什么保护、无忧,都是你的臆想罢了,简而言之,你就是自私,让她活成你想象的模样。没有你,她照样可以活着,你bī死了皇后,这就是保护她?”孟筠怒不可遏,忘了恐惧。
相比较之下,李乐兮从容,眼睫都未颤一下,慢悠悠道:“赵氏毒。杀裴瑶,不该死吗?”
语气中透着随意与漫不经心,听者被她挑起几分愤恨。
“毒。杀?你可有证据?皇后是殿下的母亲,你杀她可曾想过殿下?”孟筠觉得眼前的人冰冷无情,不知亲情是何物。
看在裴瑶的份上,就不该bī死皇后。
裴瑶在和店家讨价还价,声音传了过来,李乐兮笑了,再度转动杯子,同孟筠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母亲要杀你,你还会爱她吗?”
孟筠一噎,李璞瑜一直皱着眉头,明显不高兴,道一句:“有证据,便是该杀,这次不杀她,往日她还会杀殿下。”
动了一次杀心被侥幸绕过,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那是一条性命,就该给改过的机会。”孟筠怒气站起身。
裴瑶看了过来,李乐兮也站起身,挡住裴瑶的视线,手下的杯子转得更快了,“那我祝愿你被人下。毒,你再饶过那人。孟筠,你若站在裴瑶身后,恐怕她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今日这一切是你造成的,你不杀裴泽,不bī着陛下立裴瑶为太女,便无今日事。”孟筠据理力争。
李乐兮轻笑:“我可没有让裴家抛弃裴瑶,我也没有让裴泽喜欢自己的妹妹,让亲妹妹去受罪。没有前因,就没有后果。”
“你们在说什么?”裴瑶结账后快步走了过来,刚刚就听到杯子哐当诓当转动的声音,听不到她们说什么。
李乐兮唇角的笑容深了两分,将转动的杯子稳定下来,翻过杯身,正放在桌上,道:“说前因后果,无望小师太,你觉得对吗?”
“前因后果?”裴瑶眨了眨眼睛,看向神色尚算正常的李璞瑜。
李璞瑜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她觉得太皇太后是对的,旁人要杀我,我就该反击才是。
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她讪笑,道:“无前因,就无果,后果和前因是连在一起的。”
“你可以去做尼姑了。”裴瑶瞪了李璞瑜一眼,牵着李姑娘的手,“回去,念经。”
李乐兮却道:“回去念忏悔的经书,能洗清心中罪孽的那种。”
裴瑶惊讶得走不动路了,无声地看着她。
李璞瑜主动道:“既然如此,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殿下先行。”
孟筠不平,yīn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记忆是身体的一部分,还望你早日还给她。”
说完后,自己也走了,与病人说好今日看诊的,不能耽误时间。
两人先走了,裴瑶慢吞吞地从惊讶中走出来,“你确定要念经吗?”
“念。”李乐兮说来一句,牵着发呆的小姑娘,走到马前,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上马。”
裴瑶撇嘴,有些不可置信,翻身上了马背,“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乐兮并没有回应她,而是跟着上马,将她揽入怀里,猛地扬鞭,朝着庵堂疾驰。
风声拂面,脸颊被刮得生疼。
到了庵堂后,若云来迎,裴瑶下马,李乐兮朝着前面的庵堂走去,裴瑶迫不及待地跟上。
“念一日是没有用的。”裴瑶高声提醒。
李乐兮停住脚步:“那得念多久?”
“七七四十九日。”裴瑶的声音小了下去。
李乐兮凝视她,半晌无语,最后撂下她走了,“四十九日别来找我。”
裴瑶急了,抬脚追了上去,“不是这样的,我们回去也可以念的。”
“不成,心诚则灵,你回去。”李乐兮生硬地拒绝她。
裴瑶在半道上止住脚步,不大乐意地自己往回走,李姑娘肯定是受刺激了,不然不会去念经。
回到后院,一双鞋子都踩上了泥巴,青竹蹲下来给她换了鞋子,又说道:“昨日静安师太将您给的银子又退回来了。”
“那就收着吧。”裴瑶知晓师父不会收,师父心性便是如此,不会觉得庵堂里面日子凄苦,反倒以此为乐。
裴瑶努力笑了笑,不生气、不生忧,朝着青竹吩咐一声:“晚些时候你去庵堂里面看看李姑娘,她说她要念四十九日的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