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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枯坐殿内许久,直到丞相匆忙赶来,面色焦急。
“陛下,bào民跨过沔水,攻下蔡阳了。按照bào。民的路线,不日将到洛阳城外。”
蔡阳一过,便是湖阳、昆阳、荥阳,势如破竹,洛阳危险。
皇帝瞬息回过神来,“大将军呢?速召大将军回来,出征讨伐bào。民。”
丞相急道:“臣已经让人去找了,只是臣听闻一件事。”
“何事,别卖关子了,直接说。”皇帝亟不可待,受不住丞相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
“曾有人见过大将军出现在荆州bào民中。”丞相愁得头发都白了,原本以为大将军回来是好事,谁知又冒出这么一件让人心里不安的事情。
倘若是真的,再派大将军去讨伐,岂非是将兵送到对方手中。
丞相愁得头发都白了,皇帝听后有些发懵,“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如今的裴绥是国丈,是外戚,只要bào民退去,裴家便享永远的富贵,怎么会帮助bào民。
她不信,立即道:“朕不信,先召大将军回城。”
丞相犹豫了,“此事该同太后商议一番。”
“卿先去传话,朕去问问太后的意思。”皇帝不顾今日不快的事情,唯有太后才可解面前两难的局面。
丞相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硬着头皮去召大将军,而皇帝赶去了长乐殿。
进殿后,被告知太后不舒服,睡下了,皇后坐在殿内看杂记。
皇帝轻轻踏入殿内,“皇后。”
“陛下。”裴瑶这才发现来人了,将手里的杂记放下,而皇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颤颤惊惊地在她身侧坐下。
杂记摆在两人的中间,皇帝看了一眼,她认识这本书,是写大汉先祖创国一事。
不过,她不认同书里的说话,没有窃国,只有qiáng者取代弱者。
皇帝将杂记拿在手里,翻开第一页,告诉皇后:“写这本书的该砍头。”
裴瑶不解,“为何呢?”
皇帝肃然道:“自古qiáng者取代弱者,齐国皇帝为弱,就该让出位置。再者这位皇帝品性不好,君夺臣妻,从自己的亲哥哥手中抢了妻子。荒yín无度,而这本书却在诋毁先祖,将错归咎在先祖身上,不该杀吗?”
裴瑶没有反驳,她刚才在想的是李乐兮三字,对于这个上面的内容压根不在意,窃国与qiáng弱,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没有继续与皇帝探讨这些无趣的事情,只问皇帝来意。
皇帝闭了下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故作寻常道:“皇后何故在此?”
裴瑶诧异,抬了抬眼睛,小皇帝的眼睛比起往常红了几分,这是要哭了?
凝着冬日寒冷的风灌入殿内,将原本几分的暖意chuī散了,皇帝被裴瑶看得心虚,缓缓垂下眼睛,望向自己手中的杂记。
她知晓qiáng弱之分,知自己抵抗不了太后,但依旧想劝一劝皇后。
太后美貌,可心思并非这么简单,她是大汉的太后,是掌权之人。她也是女子,是bào。民反对的人。
皇帝自省:大汉满目疮痍,她这个皇帝更是傀儡,皇后又能平安几时呢。
她比先帝有醒悟,不会认为大汉江山稳固,不会以为自己的皇位稳固,更不会愚蠢到以为太后在,江山就会继续姓李。
裴瑶微怔,见皇帝用沉沉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知怎地,她感受到了对方的悲伤,短短几日间,皇帝的情绪变了很多。
她惆怅,皇帝这是知晓了什么事吗?
她不畏惧世俗的眼光,那些眼光左右不了什么,那只是别人的想法。
书上说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裴瑶轻轻一笑,“我来这里,与陛下关系不大,你来这里是要找太后吗?”
小皇帝眼中的澄澈旋即染上了几分柔软,“皇后,您喜欢她吗?”
小皇帝不过十四岁,语气柔软,态度绵和,带着往日里的依赖,又有着少女初长成情丝缠绕的忐忑。
裴瑶的视线越过小皇帝,望向醒来的太后,她下意识拿书砸了小皇帝,嘴里似是提醒皇帝又似是在给太后打招呼:“太后,您醒了。”
皇帝恍惚醒悟过来,转身看去,太后站在屏风一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二人。
她qiáng忍着颤栗,开口说道:“太后,朕有一紧急的事想告诉您。”
“说吧。”太后略有几分不耐烦。
皇帝看向一侧的裴瑶,欲言又止,裴瑶勾唇一笑,明艳娇柔又几分属于太后才有的薄凉,“说吧,当我不存在。”
皇帝深吸一口气,用最寻常的语气说道:“裴将军曾出现在荆州bào。民中。”
太后与裴瑶都没有惊讶,裴瑶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将杂记又拿起来看,太后更是轻笑:“陛下是大汉的帝王,自己审视判断,哀家不会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