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过来,还带着两岁的儿子来给皇后请安。
中宫里的李乐兮不喜欢孩子,尤其是见到这个侄子更加不喜。
李三却一个劲地夸赞自己的儿子多么听话,又很懂事,一点都不让rǔ母烦神。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话锋一转,说起胡氏只生了女儿。
李乐兮静静品茶,听到女儿二字,她抬首看向李三:“你可知晓从无侧室扶正的道理。”
“亦有先例。”李三骄傲道,这些年来她翻过典籍,有位桓公就是在自己正妻死后,将自己的爱妾抬为夫人。她心有鄙视皇后寡闻,又不敢戳破,只好将自己带来的典籍递过去。
李乐兮没有接,只淡淡问一句:“本宫为何要帮你?”
闻言,李三脸色瞬间苍白,忙拉着自己儿子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长姐,当年的事情是妹妹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者您如今也是皇后了,若没有当年的事情,您也做不成皇后,我、我还算是帮了您啊。如今,陛下待您这般好,您看着妹妹知错的份上,您就帮一帮忙,高抬贵手吧。”
李乐兮冷眼看着面前的妹妹,哭得梨花带雨也无法让她心软,姐妹亲情凉薄,她不想让李三称心如意。
“本宫对你,仁至义尽,当初恒王都不要你,是本宫劝陛下压着他娶你为侧妃。人该知足,你不要太过痴心妄想。”
“长姐,您就原谅妹妹。一笔写不出李字,你我二人互相帮助才是。李家如今愈发好了,妹妹的身份也让您和父亲抬不起头啊。只要妹妹做了王妃,您也更有颜面。”李三按着自己儿子的头给皇后磕头,“你求求你姨母,帮帮你。”
李乐兮扶额,不愿再看姐妹亲情的戏份,只道:“李侧妃,自己要走的路咬牙也得走下去,本宫选的路,自己走。没有让李家帮忙,你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三脑袋发晕了,楚楚可怜道:“长姐,你想怎样才能帮我?”
“哪怕你死了,本宫都不会帮你。”李乐兮冷硬拒绝,她非良善,不会回头去帮她。
李三哭出了声,是真的发自内心哭了,怀中的幼子苍白着脸,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的母亲,在见到眼泪后,他伸手去擦了擦,嘴里嘀咕:“阿娘、不哭、不哭。”
稚语让李乐兮侧眸,蓦地叹息,“你若不想吓着孩子,就快些离开中宫。他是恒王长子,今后不会差了。倘若你再闹,恒王知晓后也会不高兴的。到时,丢人的是你自己。”
若没有那件事,她或许会帮助自家姐妹。
李三到底还是离开了,抱着自己的儿子哭着离开,中宫的宫人都看着笑话。
李乐兮站在屋檐下,凝视着一大一小跨过门槛,脑子里想起常听的那句话:稚子无辜。
她忽然有了犹豫,该不该为了稚子妥协。都是李家的骨血,她感觉自己心软了,难看的事情历历在目,本就是李三的过错,却让稚子来承担。
站立许久后,她的视线内出现玄黑色的人影,慢慢地,人影放大,楚元朝她走来。
“皇后。”楚元轻唤。
李乐兮笑了,下一刻,自己僵硬的身子被拽进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感觉让她在迷茫中找到了自己的路,她抬手环住楚元的腰侧,紧紧地贴了过去。
“皇后伤心了。”楚元带着她回殿,轻轻笑着,望着皇后苍白的脸,她知晓症结在何处。
“不伤心。”皇后的声音很轻很浅。
她扬首看了楚元一眼,无神的眼睛内挤出些笑容,对上楚元的双眸,她笑道:“你怎地过来了。”
“朕知晓皇后会伤心,朕就来看看,你若不难过,我就走了。”
“伤心呢,可伤心了。”李乐兮下意识拉着她,抱紧她,心口觉得舒服多了,她兀自开口:“李三来求我,我本拒绝,可见到那个孩子,我常听人说稚子无辜,我又开始犹豫了。”
“稚子无辜,也要看什么情况,恒王府并没有亏待他,哪里来的伤害。皇后,你若心软,朕也可去赐她王妃的名分。往后,你确定她会守着本分吗?”楚元换了方式去开解皇后。她的心结是过去的事情,略过过去,看向未来,才是最好的说辞。
皇后怔忪,楚元又问她:“她的性子可会安守本分,你可想过这么一来,对胡氏公平吗?两人如今势均力敌,倘若她为正,胡氏的日子可就难了。”
“她很难会安分。”李乐兮叹气,旋即就抛开自己刚刚心软的想法,“算了,作罢,至于那个孩子,往后再看看。”
她舒展眉眼,又问楚元:“可要留下用午膳?”
“嗯,朕还想睡一觉。”楚元笑意狡黠。
李乐兮脸红了,瞪她一眼,要出去吩咐宫娥早些摆膳。楚元乐得不行,摸着她的手腕,凝视她头上红色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