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她鼓足勇气抱着糖匣子走进去,悄悄地将匣子放在chuáng侧的几上,放下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
若云转身,锦帐内伸出一只手,将糖匣子取走。
若云回到原地再看几上,已空无一物,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悄悄退出殿宇,chūn雷阵阵,很快,chūn雨接踵而至,噼里啪啦地落在地砖上,宫娥们躲入廊下。
寝殿的窗户悄悄开了,探出一只手,伸手接住chūn雨。
这时,裴瑶也在观雨,丞相坐在她的对面,嘴里说着改革之法,大汉遗留下来的痼疾还是要根除,大魏可以去改动。
可改革不易,动了根本,就会引起世家的不满。
丞相心中担忧,裴瑶面上很平静,不想说改革,而是说起南疆的事情。
丞相说道:“陛下为何不接受南疆的议和?”
“朕为何要接受?”裴瑶反问丞相,“南疆觊觎中原并非一日两日,之前就派了不少人来洛阳搅乱,如今,他们想议和,大魏就得接受?丞相,大国骨气呢?”
丞相羞愧得满面通红,“臣想错了。”
“或许南疆见大魏初立,不敢动他们,可大魏不缺银子,想打就可以打。”裴瑶自信,又得意地说了一句:“朕有皇后,所向披靡。”
本该沉凝的气氛被女帝最后一句话冲散了,丞相也是一笑,附和道:“陛下说得极是,皇后智谋与武功,都是天下第一。”
裴瑶点头,心里也在想:重欲也是天下第一。
“丞相将改革的事情再想想,朕可以让你放手去做,可需有详细的章程,不能有失。记住,你想做就大胆去做,慢慢磨砺,不必急躁。就算你现在有了章程,朕也没有时间去做,如今,南疆虎视眈眈,朕不敢忽视。”裴瑶不懂改革,但信丞相的能力。
南疆与皇后之间,还有些账算不清,轻易放弃不妥。
她既然做了女帝,就要为皇后着想。江山再重,也比不得皇后。
这些话不敢说,她心里有数,亦不会辜负天下万民。
她算不得明君,但会尽力将大魏治理好。
“陛下既然说了,臣定会尽力,还有一事。”丞相欲言又止,他的女儿再过一月就要生产了,孩子该如何是好?
裴瑶心领神会,颔首道:“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是将来的储君,不必给裴以安,不如丞相自己教养,朕信骨气儒雅的舅父给让朕满意。”
皇后虽好,却不适合教养孩子,若再教出和她性子一样的孩子,椒房殿都给捅破天了。
丞相惊讶,旋即眼眶红了,忙起身,跪地叩首,“臣谢陛下、谢陛下恩德。”
“朕谢舅父舍得长女。”裴瑶叹气,她自私,却也是不得已,幸好赵家的表姐知书达理。
丞相跪地不起,“为大魏、为百姓,是臣的荣幸。”
殿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乌云凝在空中,黑云压境,让人心口陡然压抑。
裴瑶扶起丞相,“朕会让太上皇取名。”但有一事她不想告诉丞相,储君大定之日,皇后就不会容得‘逆徒’活在世上。
政权不能落在裴以安手中,更不能让太上皇有机可乘。
丞相心满意足地离开宣室殿。
裴瑶吩咐青竹去乾元殿要一名字,这是她给太上皇最后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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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ūn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天色入黑的时候,地面都已经gān了不少。
裴瑶提着灯,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身后跟着乌泱泱的宫娥,青竹落后她几步,轻轻说着宫娥内发生的大事。
在宫廷内还有一位太皇太后,裴瑶不喜,吩咐宫人不许苛待,锦衣玉食伺候着,算作是颐养天年。
青竹说起太皇太后病了,想见儿子。
裴瑶面色清冷,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手中的宫灯却摇晃不止,青竹想去接,裴瑶拒绝,道:“告诉她,她若死了,太上皇就会去披麻戴孝,这辈子不会再见面。”
青竹怔忪,不知要不要劝,母子天伦,若是不见,旁人会说陛下不孝顺。
走至未央宫的时候,裴瑶脚步一停,又改了主意:“让太上皇去见一见,就一面。”
青竹立即笑了,“陛下仁慈、陛下英明。”
裴瑶整个人轻松下来,脚步轻快地踏进宫,皇后今日未走,还留在这里。
雨水过后的宫廷在明月的映照下带着几分朦胧,恍惚只觉得处于仙境中,皇后坐在灯下,一袭白衫,手间捧着一本书。
裴瑶疾步走近,“在看什么书呢?”
“陛下回来了。”李乐兮起身,将杂记搁置在侧,而裴瑶眼尖地瞧清楚了。
那是写大齐末帝楚元的杂记。
她没有提起,而是照常地牵起皇后的手,慢悠悠地坐了下来,“还有一月,那个孩子就要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