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不去管,拎着裙摆入殿,脚下忽然飞来一只红兔子,她矮下身子,将兔子捡了起来。
兔子身子是红色的,而眼睛却是白色,与寻常的兔子恰恰相反。
而太后坐在榻上雕玉,顺口与裴瑶打招呼,“皇后想要什么样的玉像。”
“我、我要、我要太后躺着的玉像。”裴瑶将红兔子摆在太后身畔,像往常一样抬首看着太后的头顶。
粉红色的泡泡。
自从那日醒来后,太后头顶上的泡泡一直就是粉色的,那回就像是错觉。
裴瑶蹙蹙眉,太后依旧没有抬首看她,刀飞快地在玉上划过,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裴瑶盯着看了许久。
“那便刻个皇后躺下的,躺在榻上,不盖锦被,不穿心衣。”
裴瑶瞪了一眼,不敢抗议,太后终于舍得看她一眼,不由多说了两句:“皇后也算是走四方的人,见识多,虽说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却无师自通,着实让哀家佩服。”
裴瑶不高兴,小声说:“你说你没有侍寝,却极懂那些事,不也无师自通吗?”
太后听到这话,意外地看她一眼,恰巧撞见裴瑶眼中的不甘心,不知怎地,她感觉出哪里的不同。
裴瑶为何不甘心呢?
十七岁的皇后,心思简单,处于一种爱情萌生的阶段,有自己的占有欲,不服输,想独自占有自己的喜欢的人。
太后飞快地看了一眼皇后,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由露出了笑,说道:“你想占有哀家?”
“那是自然,喜欢就该占有,天长地久、朝朝暮暮,该是在一起的。若是不成,也无甚意思。先帝女人那么多,可谁喜欢他?都是爱慕他的权势罢了。”裴瑶说。
太后彻底明白她的心思了,小姑娘想得真多,撩她不算,还想着占有她的心。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太后说道:“哀家不喜欢你,哪里来的天长地久。”
“太后喜欢我,那日你露出了喜欢的欲望,是真真切切的。”裴瑶认真道。
太后嗤笑:“明知你是美人计,哀家为何要动心呢,哀家不傻。你可以喜欢哀家,但哀家不会喜欢你。”
裴瑶撇撇嘴,gān巴巴地瞪了两眼,转身走了。
她不伺候了。
小皇后生气了,哀家这才出声:“哀家给你雕一个兔子?”
裴瑶头都不回的走了。
太后一人坐在殿内,不禁自己反省,皇后胆子大了,敢生气了。李旭若活着,背顶着一座山,皇后还是一只小绵羊。
太后怀念小绵羊皇后。
李旭死得早了些,太后后悔极了,眼睛落在案头上的圣旨,该将皇后从椒房殿里拎出来了。
“若云,去椒房殿宣旨,让太后搬去未央殿,该挪坑了。”
若云从殿外疾步走进来,接过太后手中沉甸甸的圣旨,问道:“是何日搬?”
太后吩咐道:“越快越好,告诉她,贴身伺候的宫娥带去,其他的不必动,未央殿内不缺gān粗活的人。”
明日开始,她也是太皇太后了,让人不大适应。
若云去宣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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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绥赶去蔡阳,汉兵垂头苦脸,无jīng打采地在训练,他看了一眼,领将见他一人过来,也没放在心上。
天下变了,这里早就不是裴绥的军营了。
裴绥无法号令,待了两日,处处碰壁,就离开军营。
一出军营就有属下来找,来人面上有一刀疤,相貌凶狠,却是一位文弱书生,他穿着澜袍,见到裴绥后行礼。
“主上。”
裴绥神色凝滞,在他‘死后’的这段时间内他在荆州建了一支军队,就是皇帝丞相口中的‘bào民’。
书生淡笑,见主上愁眉苦脸便主动告知:“您放心,我已经将您的家人接出洛阳城,但那位二姑娘身陷囹圄,我尽力了。皇后娘娘在宫廷里,一旦去救,就会打草惊蛇,还望主上恕罪。”
“你费心了,年前能攻入洛阳吗?”裴绥单刀直入。
书生低声回答:“成是成,就怕太快,后面跟不上,再者我们就十万人,汉军还是有些实力的,就是上面不作为,才让我们捡了便宜的。我们需等一等,主上很急吗?您是不是担忧皇后娘娘?”
“不担心,你们继续攻城,我会留在这里,不到最后一刻,我依旧是大汉的将军。”裴绥说道。
“主上何苦呢,大汉朝堂女子为尊,yīn盛阳衰,注定不得长久,您何苦这般费心尽力。李旭荒yín,祸害了多少姑娘,不也害了您的女儿,如今的皇帝胆小怕事,我们依旧指望不上的。”书生苦苦相劝。
他在乡试中考试,卷子被人替换,他的文章成了旁人的,旁人成了秀才。
一气之下,他告上了衙门。衙门官官相护,他差点丢了性命,毁了一张脸才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