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性子好,外间传言不可当真,你莫要学先帝。”裴瑶一面走一面说,伸手将头顶上的枝头拂开,又看了一眼小皇帝,“陛下怎地过来了?”
“今日无事,我就来看看皇后。”小皇帝纯澈的眸子里漾着皇后jīng致的五官。
梅花散落一地,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靠在了一起,小皇帝低眸看着影子,道:“母亲说影子在一起,则说明心意契合。”
裴瑶也随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影子jiāo叠在一起,她笑了,小皇帝朝前走了一步,两人的影子完美jiāo叠,成了一人的影子。
“皇后,听闻您伺候菩萨多年,心地必然善良。”
“错了,所见所识可能是假的,本宫不是好人,本宫也可以告诉你,你面前的皇后、明日的太后娘娘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聪明。”裴瑶凝视小皇帝清纯的五官,唇角勾出一抹笑。
七岁那年,她就不是好人了,不过懒得与人计较罢了。
比如裴敏……
裴瑶笑了,传言的压力足以压垮她。让裴绥来处理这件事,不如jiāo给传言、jiāo给旁观者。
他们会给裴家施加压力,会让裴家主动放弃这门亲事,裴泽娶不到真爱,裴敏被迫嫁人。
她初次尝到里利用人的滋味,但她不知自己利用的是谁。那日自己故意站在宫道上说出裴家的秘密,就是不知给谁听了去。
皇后与小皇帝回到椒房殿,太后便坐在椒房殿的窗下看风景。
小皇帝忽然不敢进去了,身子一转,脚底抹油,跑了。
“别走啊,给你做梅花饼吃。”裴瑶连喊了两声,小皇帝的影子都不见了。
裴瑶提着一篮子梅花入殿,脚刚跨过门槛,就见到一副巨大的地图,脚刚好踩在了宣室殿上。
“皇后的脚脏了。”太后从窗下走了过来,凝着皇后那双gāngān净净的眸子。
裴瑶惊愕地看向太后,盯着那张仙姿神女的脸颊,“太后今日要睡在这里吗?”
她的手指着脚下的地图,一股戏谑渐渐地爬上她的眸子。
太后最近怎么那么喜欢投怀送抱了。
太后的脚踩在了地图一侧,那里画的是宫廷西边,是太妃们居住的地方,她朝着皇后一步步走来,踩过园囿,跨过宫道,最后站在了裴瑶面前,脚下踩的是椒房殿。
太后将手心轻轻放在裴瑶的心口上,“你这里属于谁?”
“属于我自己。”裴瑶笃定道。
压在她心口的手慢慢地软了下去,接着,狠狠一用力,裴瑶不得已后退两步,差点就退出殿。
再看脚下,踩着的是宫门。
裴瑶没有生气,反而抬首凝视着太后,脊背慢慢地挺直,她垂下眼睛,视线落在太后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丑陋的疤痕。
她握着太后的手,心中忽而涌起一股甜蜜,就像喝了甜粥一样,她想解开太后的衣襟,想亲吻她,想做画册上美妙的事情。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动了色。欲。
裴瑶想起师父的教导,色。欲便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稍有不慎就会割下脑袋。
她没有不安,更没有因自己动了邪念而后退,她扬起自己的脑袋,对上太后平静的眸子,“我做了什么触动太后底线的事情了?”
“皇后真聪明。”太后反握起皇后的手,食指与中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不动声色地诊脉。下一刻,太后盯着皇后的脸,细细打量片刻,“皇后好像很激动。”
太后的手很冷,摸上肌肤的时候,裴瑶心里抗拒,嘴上直接告诉太后:“我动了色。欲。”
太后微有几分诧异,“无望小师父懂什么叫色。欲吗?”
小小年纪就将色。欲二字挂在嘴边,菩萨都不会饶恕。太后没有直接说,而是拍了拍裴瑶的额头:“不过,你就算动了色。欲也与哀家无关,你可以去找旁人解决。”
裴瑶脸红了,拂开太后的手,“你、胡说。”
皇后脸红、耳朵红,倒让太后有些诧异,“日日喊着侍寝,还没怎么样就脸红耳朵红,难以成就大事。”
皇后的脸皮也很薄。太后略有些嫌弃,末帝可不会脸红,末帝喜欢捉弄人,看着她脸红耳朵红。
“太后让我离皇帝远一些是吃醋了吗?”裴瑶前进一步,与太后保持几寸的距离,两人几乎碰着鼻尖。
“哀家不吃醋,但皇后使用美人计,就不能分心。今夜哀家留下,听皇后读经书。”太后忽然改变想法,没有皇后暖榻的chuáng榻在冬日里太冷了。
今夜暂且留在椒房殿。
太后的话让裴瑶转怒为喜,“太后听什么经书?”
太后沉默须臾,斟酌了须臾,才回答:“能让皇后动了色。欲的经书。”
“那没有,臣妾读经书的时候心诚,不会有杂念。”裴瑶自信,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及太后一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