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泽摇头,他继续看着李封,似乎想将他看穿。
李封打量一眼李越泽,“你小的时候,人家都说你像你妈,长得好看。”李封说着苦笑了下,“我看嘛,你这长大后,还是像我比较多。”
李越泽敛眉,冷声道:“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
李封很想打亲情牌,但是他也知道,李越泽不吃这套。
他看向窗外,窗外有棵光秃只剩枝丫的大树,北风一chuī,枝丫摇摇晃晃,似要折断。
“我想让你全权接手粤安。”
“接手粤安?”李越泽不禁失笑反问道:“替你还债么?”
李封神色黯淡,他估摸着李越泽大概也是知道了那些事。
“粤安虽然现在负债多,但是起码还是老牌企业,牵扯的民生工程也多,对于你后续想布局国内市场,绝对是个好处。”
“如果你是想让我收购粤安,可以和我们公司投发部人谈,如果你是想让我继承粤安,可以写在遗嘱里。”
李越泽说得轻描又淡写,但音色又比窗外那刮动枝丫的北风还要冷。
半靠在chuáng上的李封忽然开始猛烈咳嗽,陈方连忙上前照看。
他用手轻轻推开陈方,嘴上喘着粗气,“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注资粤安,只要能保住粤安,其余我都可以答应你。”
“答应我?”李越泽向前走了两步。
李封抬眸看向他。
“我让你送我母亲去医院时,你答应我了吗?”李越泽低声问。
嗓音有些沙哑,情难自控。
李封听得心中一颤,他知道李越泽这么多年在计较什么。
他皱着眉头,“你要理解我,当时我工作忙,不是我不想……”
“将你的情妇带回家,是你想的吗?”李越泽又问。
李封没说话。
从旁,陈方默默退到窗台边,他背靠在墙上,冰凉的触感将他拉回十几年前。
他那会儿刚升任李封的秘书,某天在外应酬时,接到李封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小男孩一直在喊妈妈发烧了,需要去医院。
但是李封正好在跟客户聊天,于是告诉他去找秦雪娇,让她处理。
他知道李封家里有两位夫人,一位是明媒正娶的白歆,一位就是秦雪娇。
白歆生下儿子李越泽后,体弱多病,一直在家里养病,所以导致外界以为她生下孩子后就消失或者去世了。
平常李家老宅的事,也基本都是秦雪娇在打理。
彼时,他退出包厢后给秦雪娇打电话,那头正在搓麻将,声音吵得很。
一直说听不清,陈方重复很多遍后秦雪娇才应声说知道了。
过了大概半个月后,他听到白歆因败血症去世的消息,陈方思索良久,他不知道和那天的那通电话也没有关系,如果有。
他会不会也是罪人。
眼前,李越泽显然是耗尽耐心,他低头看了眼腕表。
“阿泽,算爸爸求你了……粤安是你爷爷的心血,我不想死后没脸见他。”李封哭腔浓重又嘶哑。
李越泽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封支支吾吾,担心李越泽要走,忙说:“粤安我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
话音刚落,李越泽转身朝门外走,李封急得想从病chuáng上爬下来,陈方连忙拉住,再顺着李封视线看向李越泽。
十几年后,那个只能打电话求助的男孩长大了,他的背影决绝又无情。
李叡也不知道在病房外站了多久,听到李越泽要走,他才急急站出来。
挡在门口,他怒气冲冲指着李越泽。
“阿泽,你怎么能这样对爸?!他都答应将粤安给你,你到底还要计较什么?”
李叡越说越生气,甚至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他不过是以兄长的身份在教训弟弟。
李越泽看看他,接着又转头看看李封,他轻哂声,“计较?计较那个被你转移完财产,负债千亿的粤安吗?”
说罢继续道:“你似乎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
李叡心里咯噔声,他确实认为自己比李越泽聪明,他才是李封最优秀的儿子。
是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说点什么,就听到病chuáng上的李封无奈又气短的声音。
“算了,让他去吧。”
李叡侧身让开,眼睛却一直在李越泽身上离不开。
等到李越泽完全走出时,他掏出手机给舒家伟那边发了个消息。
【他走了】
*
“只要你身上还流着我舒家伟的血,你就是我的女儿。”
没开暖气的车厢里,舒曼凝斜睨一眼身边的人。
她冷嗤道:“幼稚。”
“至少我不会害你。”
舒曼凝实在懒得理他,双手抱臂看向窗外,舒家伟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装模作样的要带她走,然后又只是将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