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湖把面包扔在了chuáng边上,那个人迟钝地看着他,半天,说了一句“谢谢”。
胡湖一怔,他回头,说了句“吃饱了有力气赶紧滚”。看见那个人,坐在了chuáng上,脸色跟平日没什么两样,还是很灰白,很虚弱。
可是他看住了胡湖,眼中柔和的,脸上淡淡的一个笑容。
胡湖想起了他前一句是“谢谢”。没有理睬他。
夜里烧水洗澡,开了的天然气,因为设备年久失修,要等很长时间。
chuáng上的人蜷缩了一下,他问在放热水的胡湖,声音更为温柔的,“我这两天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胡湖看着这跟昨天一百八十度扭转的人,不由困惑苏雀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可是他没有细想。
把家里搞了一次卫生,胡湖终于走到了chuáng边,看到chuáng边上有着几本他平时捡回来的书。
《如何经营好感情》、《情感修复手册》等。
胡湖从苏雀手里抢过来一本,翻过来,封面是《挽回爱情的36个误区》。
胡湖把书扔下,看住那个人像是在装模作样的、别致的脸。把他的脸搬正了,故意地对他说:“如果你让我草慡了,可以留你在我家。”
这显然是在试探、挑衅苏雀。他是不是在装,又要玩什么花样。
那个人过了一会儿,“你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吗?”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回怼,可是再看去那个人,那个人苍白的脸,略笑起来的眼。看上去有点儿媚。
胡湖冷哼了一声,重新站起来。问他:“明天,还是后天滚?”
过了一会儿,凑到他身边,“我很期待你,血能不能呕光。”那是胡湖最后悔说的一句话。如果现在想起来,再给他一次机会,那时候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第四天。
胡湖晚上很晚回来,拉开了房间的灯。他昨天回来,家里是会亮着灯的。
他喊了一声,没有人应他。他以为人走了,打开了灯。
把人杠上了医院,得到的全身治疗,仍然是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呕血不止,正在洗胃,怕是他吃了什么东西。
第十多天。
洗了胃的苏雀,没有怎么像以前那样长时间呕血。
他一个人呆在偏光线弱的房间里,等胡湖下班回家。
门一开,他就会动了一下身体。胡湖买了晚饭回来,打开了灯。走到了那个人的身旁,那个人就会伸手,拦住了一下胡湖。“今天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胡湖习惯了他一会儿亲昵,一会儿呆滞。把小蛋糕拿了出来。跟往常那样问他,“今天有没有呕血了?”
那个人很乖地回答他,“下午呕了。”
“血多不多,”这几乎是这几天来胡湖跟他最多的对话。
那个人摇了摇头,“我很想你。你明天能不能不要出去了?”抬起了眼,问他。
胡湖忽视了他的话,站起来,把买来的药剂用开水冲散了。递到他嘴边,苏雀没有警惕心,仰头就喝了。因为胡湖没有怎么理他,他也不怎么吃蛋糕了。
胡湖又看了一眼他,“吃啊,怎么不吃,”
他垂了一下眼睛,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身上依旧很白,看起来不怎么见光线一样。随后,他说,“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胡湖。”苏雀从家里门缝里塞进来的水电费的信件里得知他叫胡湖。
胡湖没有理他,继续把笔记本打开着,查找着关于冯夷吃下那几天的症状,以及后遗症。
“我不想这样的,”那个人在原地,就离他不到一两米的距离。
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就是很想,不要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间屋子里。”
“我……”
胡湖看他。看着他,他年龄比起自己当时的妹妹要大很多。但是看上去,他才二十岁多一点。
还记得不到十岁的妹妹吃下了冯夷,妹妹也同样很白很白。
她没有像是苏雀呕不完的血。只呕了一天,妹妹就走了。
他妹妹也不想这样,所有人也不想这样。
他走过去,那个人扑在他怀里。祈求着他,也在胡乱不清地说着话。胡湖低下了头,后来被苏雀亲上了他的嘴唇。
胡湖一怔,那个人说,“怎么才能跟你天天在一起,”
第一年。
胡湖和苏雀住在一起,他自己挣的钱,在那几年国家大力扶持中小企业的政策下,开了一家制药公司。营运上来了,后来也能换一个大点的房子。
他们结婚了。胡湖跟苏雀说的,结婚了,就是天天在一起。
他结婚那一年,非常忙。苏雀会在他公司等他,从正常的下班时间五点,等到他夜里十一二点。
苏雀从来不说什么,他会在会议室,或者公司休息室,打尽三四十场游戏。或者会在听不懂的会议室里,看他跟几个共同打拼的人说着的如何跟药代打好关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