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头顶一个厌恶至极的声音:“滚开。”
刚睡醒的苏雀仰头看去。
那是一双极为黑冽的眼睛,厌漠,不耐烦,没有温度。
“不起来,是要我扶你吗?”
因为挡住那人的去路。他才极不胜其烦。
苏雀昏头重脑地爬了起来。
苏雀似乎没有睡得很好。
早上一个一个监舍排队出去。来到了一个近两千平方米的仓库地。每个新老囚犯按照一定的距离,站在了相应的地点。
再在狱·警的一声令下,才盘腿而坐。
早晨的晨练活动,实则是席地晨读。五点钟便要起来,苏雀的生物钟还没有从上个世界调整过来,抑或说,反派很少有这么闻jī起舞、少年发愤的时候。
晨读的内容是读监·狱的教义。那是一本由典狱长亲手编写的监·狱教条教规。里面的内容,包括无条件、无脑子、无自尊地服从、屈从狱·警的有无理由的rǔ骂、折磨、惩罚或者殴打等。
教规教义里面的教目繁多,种类复杂。在监·狱里不同种类、程度的犯错,有不同的刑罚、处置。教规严苛,刑罚恫人。全书分为七册,每册厚八厘米。
“好家伙。”系统直呼好家伙。
每个人屈腿而坐,前后左右距离一米。新人如霜打的茄子,而有些老鸟显然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开荤活络胫骨、jīng神抖擞。
“怎么,怎么比旧社会还恐怖,这些教条。”
有的老鸟听到了新人对教条的评价,不禁哂笑:
“小心你的骨头,肉·jī!等你能出去,骨头得留下几根。”
狱·警听到了囚犯窃窃的声响,警棍狠狠地砸过去胫骨,有囚犯发出了惨叫。狱·警的警棍不长眼,有无私自说话,都被扫倒一片。
如果说夜晚是部分凶恶的囚犯的狂欢,那么清晨,便是无道的狱·警的乐园。
他们随便拿起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法则——警棍,把不听话的、看不顺眼的、或者是倒霉的、长高了一些的秧苗打倒下去。
有一个羸弱的,“啪”地一声被打倒在地上,呕出了鲜血昏死过去。
立即有老囚犯嘲笑:“一定是昨天的party玩得太晚了。”
不是胆子小,就是昨天被玩得太过了。警棍一落下来,顿时就跟死了一样倒下去。
那个人被拖了出去,毫不夸张。
苏雀一直安静地阖着眼睛。仓库里直到某个大人物的到来,骚动才逐渐减少。不仅狱·警收起了带血的警棍,连老囚犯也噤声了不少。
这座监·狱,有个年轻的典狱长。
传闻他骨子天生反骨,没让他当上罪犯,反而让他成为了罪犯听到了名字后、骨子都在战栗的典狱长。
那个人走进了晨读仓库。
他近一米八七的身高,长腿迈过,修长的制服裤宽敞下,露出他雪白的脚踝。灰湖色的制服色泽是哑光的,反衬出那个人颀长、冷酷的黑色身段。
鹘黑色的帽檐下紧压在了他的眉上,眉压眼不过是常态。略微高的鼻梁,抿住的唇如同了一条压雪的线条。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在光线偏弱的仓库下呈了灰湖调的色泽。
典狱长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一群垃圾,落在了一个陌生的、不起眼的、白肤黑发的青年身上。看他显然不想惹人注目,一直低着眼,似乎没有睡醒,更像是收敛的性格。
叫到他的衣服上编号:“2873213。”
“回答讲义第876页的内容。”
话声刚落的时候,青年稍稍抬起了眼。随后,似乎才回过神来叫到自己,站起来。
他身段非常的清劲,纤而不瘦,骨体匀称。
黑色的头发稍稍把他的眼下挡住。
他沉声说了出来:“在监·狱中,狱·警警·官话术为第一行为准则。所有活动、行为以教官指令进行,口头违反教官言语指令,轻则棍打,棍数按违反程度。行为上违反警·官指令,轻则绞断骨头,骨头数目按违反程度。……主刑有六种,由轻到重依次是:皮肉伤,断骨头,碎骨头……”
他眼下无任何教义教本,手中亦无提示纸张。
典狱长听完他所背的876页冗长的内容后,眉秾的眼下,露出一个略微欣赏的色泽。“背下来教条,是你们每个垃圾吃饭、睡觉之外,第三件事情。是你们的荣幸,也是你们垃圾配活着的条件。”
典狱长说出这种话,如果不听内容,会认为他有着极好的教养。如此优雅地说出这般匪夷所思、不知高厚的话。吐气如兰,声泽如靡靡之乐。仿佛说话是一种高雅的、上流的艺术。
斋齐是十天才来一次监·狱,自然不知道这个黑发白肤的青年刚才才第二天。十天前,有长得这么标志的人,他是不会漏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