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大型家bào现场。
拉索远远看着,嘿了声就要过去:“这是怎么闹的这……”
突然一梭子子弹打在了他前面,激起一串尘土,若拉索脚再往前伸半寸现在脚面就成筛子了。
拉索被吓得一窜,破口大骂:“疯了你?!”
尤娜莉chuī了chuī枪烟,步态生姿地走了过来:“家务事。你过去gān什么?”
拉索不可思议:“你不是最讨厌臭男人了吗?现在有两个臭男人在你的地盘上撒野,你不管?”
尤娜莉性感的厚唇一挑,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缓缓笑了,似在咂摸着什么蜜糖:“长得丑的对我来说是臭男人,长得俊美的……那只是男人而已。我一个女人,怎么会讨厌男人呢?”
拉索:“……”太过有道理,无法反驳。
——
裴云一路扯着元燿大步流星,跟提溜着小狗的后颈皮一样,引来过路行人的种种侧目私语。元燿倒是不怕丢脸,只是他这么弯着腰踉跄着,实在扯得后腰的一处伤隐隐作痛。
他没忍住小小地挣扎了下:“云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裴云被他一挣就松了手,驻足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元燿揉着腰站起身,皱眉回以不解的目光。两人又恢复了平日的身高差,一个垂眼一个仰头,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对视着。
裴云忽然哂了下。他调整了下姿态,好整以暇地抱起肩,收起了方才迸发出的怒火冲动。他的眼瞳偏棕,在明亮的灯光下流熠着光影粼粼的神采,虽然好看,虽然优雅,但却让人无法通过表面的波光看透水面下的情绪。
元燿心中瞬间一沉。
他们针锋相对的那些年里,裴云曾无数次这样看他。让他又恨又恼,恨不得把他直接按下去,按在自己身体的yīn影里,把所有蛊惑人的波光的驱散,看透他心底的真实。
这时裴云开口了:“这些天,我好好琢磨了下咱们吵架的事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扼紧了元燿的胸膛。他手脚发冷,下意识地舔了舔gān涩的嘴唇,低声说:“有什么话回去再……”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儿,在这说就行了。”
裴云竟然还对他笑了笑,温和中还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那公事公办的态度,像是裁判官在通知选手落选了。
“我辗转反侧了很久。虽然难过,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说的都对。”
这一棍子,彻底把元燿打下了无底的深渊。
他失神地看着裴云,双眼都有些失焦,空dàng的大脑里远远回dàng着嗡嗡的声音。方才打斗的热汗已经gān了,可皮肤又重新泛出了一层冷汗,冷热jiāo替、粘腻yīn凉。
不真切的目光中,裴云还在冲他微笑着。
“我先自我检讨一下,我的确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也很不喜欢自己做决定,缺乏决断。你呢,又让人很难拒绝。我想了很久,其实内心深处对我爸死亡的真相是没那么执着的,他想让我好好活着,我就应该不辜负他的期望。如果不是你bī我,我也不会跟你走上这条冒险的路。”
“你我之间呢,也差不多。其实我对你,可能更像是弟弟一样的感情吧。因为你bī了我一下,我又没有其他心仪的人,加上那时候日夜彷徨缺乏安全感,也就顺势答应了。”
“可说到底,这些都是错的。”
嘴里泛上了浓浓的铁锈味。
元燿反映了良久,才意识到是自己紧咬的牙关,已经出血。
裴云看着他,看着他肌肉的每一份抖动、颤抖,眼珠不错,似并不因自己说出的这番绝情话语而有任何愧疚。
“但现在我们纠正错误还为时未晚。”
“你呢,还年轻,也别再跟着我虚耗时间了。咱们俩分开冷静一下,你以后可能还会遇上更喜欢的人呢。如果你还执意为我爸报仇,那就去吧,猼訑我也留给你。如果你真的报仇成功,我永远感激你,我会在我爸的坟前多念叨下你的名字。”
他悠然地、从容不迫地,把死刑立即执行的命令说了一遍。然后便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元燿,似想看他还有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而元燿只是僵立在原地,目光怔愣地看着他。
街上的人都察觉到他俩情况不对,悄无声息地散去了。私语和议论声远去,只剩下沉默,蚕食着仅存不多的短暂平静。
元燿终于开口了。
他双眼瞬间便爬上了无数血丝,声带更是像被刀拉过。
“裴云。”他一字一句说,“你疯了。我不管是谁让你这么说的,现在就把这些话收回去。”
“刚才的每个字,都是我自己要说的。”
裴云很平静,像没看到元燿骇人的表情:“经过前两天你的一顿当头棒喝,我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这个胆小如鼠的人,不适合过刀尖嗜血的日子。不用担心我,加西亚很快也会离开地下城,我跟他一起走,他的探索队或许才是更适合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