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那能容纳上百人的大厅内,摆满了一排排的椅子,椅子后都系着黑白绸花。前方的空地上,放着一个小型圆台。
裴云和元燿在前排落座,其他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坐满了椅子。武装的士兵没有任何bào行,只是持枪默然站在角落中,维持着纪律。
转播画面一直无声。
直到八点整,一个中年男子从前排宾客中起身,登上了圆台。
他目光扫过所有在坐宾客,清了清嗓子,“感谢各位能来参加今日在波旁公馆内举行的追悼会。”
【追悼会?不说是大屠杀吗?】
【这男的好眼熟……是不是拉甘星本来的市长科尔曼?】
【叛徒!】
【斯图尔特怎么没来?】
科尔曼双手jiāo握于身前,显得有些紧张。
“首先,让我们一起为所有在战争中牺牲的士兵和平民们,默哀一分钟。”
他与大厅内所有在坐的所有人一起低下了头。
【他妈的要不是斯图尔特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猫哭耗子赶紧滚吧。】
一分钟后,科尔曼重新抬起了头,“感谢大家。接下来,吉尔波旁小姐的追悼会将正式开始。”
几乎没什么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毕竟这个美人所引起的轰动,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那以后年华逝去,青chūn黯淡,当曾经引领风cháo的芳名再次出现在之时,迎来的却是她自己的葬礼。
挽歌响起,科尔曼退至一旁,所有的观众同时起身。
从那扇迎接过无数名媛豪贵的大门外,缓缓步入了一队人影。打头的是几对抛洒白花的少男少女,在他们之后,一樽棺椁被四个人抬着走了进来。
前方抬棺椁的二人,正是斯图尔特和加西亚。他们的神情肃穆,尤其是加西亚,苍白到病态的面孔紧绷着,直视前方的双眼中却跳跃着极亮的火光。
而在棺椁的后方,粗长的铁链拴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和四肢,正拖拽着他一寸寸前行。那男人的嘴被堵住了,愤怒地在地上挣扎扭动着,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似条肥胖的蠕虫。他的身上还有伤,拖行过程中,在地上留下一道瘆人的血痕。
所有人都被这肃穆又诡异的一幕震惊了。
棺椁被放在了大厅的正中。加西亚手扶着棺材的边缘,长久凝视着棺内的人,久到他自己似也化为了一尊雕像。
他的脚边,那被铁链捆住的男人还在不依不饶地挣扎着。
无人说话,只有哀乐依然凄楚地回dàng。
良久之后,加西亚终于直起身,冰冷的眼瞳扫过大厅中的所有观众,亦包括转播的镜头。
“今天是我妹妹吉尔的追悼会。”他轻声说,“她死时不过29岁,正是最美好的年华。为她扶棺的除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本应还有她的父母。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应是这世上最悲伤的事。”
斯图尔特站在他身身后,反手从腰后抽出了一把刀。加西亚接在手中,一步步上前,一把扯起地上男人的头发,大力将他拖拽到了棺材前。
一声闷响,加西亚重重将男人的脸怼在了棺材上。
在男人愤怒的痛呼中,加西亚哑声道:“波旁,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甚至自己的妻子。家中所有的女眷都因你而不得善终……你可有片刻的懊悔吗?”
斯图尔特抽去男人口中的填堵物,男人顿时爆发了一声咆哮。
“逆子……畜生!不孝弑父的贱人!”他喉咙里黏着血,嘶声力竭地吼叫,“你还有脸问我,你他妈早该去死,下地狱!下地狱!”
加西亚附身看着他,浅色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父亲的癫狂,白玉的侧脸上被喷上了血沫。
他似不详的恶灵,缓缓扯出了癫狂的一抹笑。
“……下地狱?从你成为我父亲的那一刻起,我早已身在地狱。”
他猛地扯起波旁的头发,重重掼向棺材,波旁立刻发出一声剧痛的嘶吼。而加西亚一刻不停,拽着波旁的头一下、两下、三下,砸西瓜似地撞着沉重的木面。波旁拼命地挣扎尖叫着,脸上鲜血模糊,但任他如何挣扎都挣不脱加西亚细长的五指。
行刑般的撞击回dàng在大厅里,周遭一片死寂,唯有宛转的哀乐还在继续。
波旁的哀叫声从撕心裂肺,逐渐低了下去,直到毫无声息。暗红色的血从棺面上淌了下来,在他们脚下汇成了一汪血塘。
【卧槽,加西亚波旁要gān什么?那不是他的亲爹吗?】
【夺权呗,父子相残啊。】
【公开处刑?】
“呼……”
加西亚似累了,撑着棺材长长舒了口气,五指缓缓松开,波旁立刻毫无声息地瘫倒在了地上。
加西亚仰头闭目,缓缓活动了下肩颈,抬手将汗湿的额发捋到了脑后。他手上全是鲜血,从眉峰至额头的地方,也沾上了五道清晰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