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元燿瞪起了眼睛,“你是欺负我们不会数数吗?还是你这开的是家黑店?”
“哎哟,”夫人笑了,媚眼如丝,“小哥火气别那么大嘛…你拿的那是上层流通的钱币,在我们这下层社会是用不了的啊。”
什么?钱在拉甘星上还分上下层?
裴云皱眉,侧目一看,果然那醉汉拍在柜台上的纸币和他们的钱长得不太一样。
换了平常他或许直接就走了,但现在胃里饿得有点急,只能和老板娘商量:“你收电子币吗,我可以直接转到你账户里,钱是自动兑换的;或者你先拿着我们的钱,我们会多付一点当辛苦费…”
“哎哟,小哥不是拉甘星人吧。”醉汉靠在柜台上冲他们笑,“你知道上下层的货币兑换,有多难吗?我们这群yīn沟里的耗子,怎么配用上层大人们的金币?”
元燿失去耐心了,拉起裴云:“云哥,走了。”
“别走别走,我还没说完呢。”老板娘探出丰满的胸脯,娇滴滴地叫他们,“我也可以不受你们的钱…只要你们让我开心一下。”
开心一下?
元燿和裴云同时感到一阵恶寒。
老板娘点起一根水烟,笑眯眯地吞云吐雾:“门口的那个醉汉也付不起钱,但他说他很会学狗叫。我就答应他在门口当我的看门狗,每迎来10个人,都能吃一块披萨。”
一股寒意忽然涌上裴云心头。这个地方的人好像都失去了常识和逻辑,他们的神经时刻处于被动刺激的极度兴奋之中,判断力扭曲,价值观变形。竟然会有人为了一口吃的,不惜跪在雨污里装狗,而其他人还觉得这是件正常甚至很有趣的事情。
似乎看他脸色难看,老板娘笑着开口了:“我看这位小哥的耳钉不错,我想细看看。高个子的这位弟弟,麻烦你帮他摘一下——”
她深吸了口烟,笑眯眯地喷在了二人脸上。
“——用舌头。”她柔声说。
两人猛地一顿,同时僵住了。
元燿喉头发紧,克制不住地去瞥了一眼裴云的耳垂。那一小片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嵌着一个十分低调的黑曜石耳坠,藏在发丝的yīn影中,qiáng烈的黑白对比构成了令人口gān舌燥的诱惑。
而元燿知道,那并不是一个耳钉,而是小型信号发she器,自从经历过白色恋人号的事情后,裴云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这个它。
没想到这发she器真正的功能还没派上用场,却……
裴云的脸也瞬间洇出红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不是吧,这也害羞?”老板娘嗤笑着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亲过嘴吗?上过chuáng吗?”
二人:“……”
问一些别人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很好玩是吧?
店内本来昏昏沉沉的食客们此时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事情,竟纷纷嬉笑着向他们看来,拖长的声音起哄起来。
“老板娘够仁慈啦,两个上层的小哥脸皮太薄……”
“……之前来的有个男人,当众把他老婆的内衣都扯断了呢……”
“快点儿啊别làng费老子时间。”
元燿瞪向老板娘:“你经常羞rǔ客人们来抵饭费吗?”
“这怎么能叫羞rǔ呢…”
老板娘的脸隐藏在一片烟雾背后,朦胧似幻。
“在这种地方,钱哪里有一时的快乐重要呢。”
他们的日子时时都浸在臭水沟里,清醒的每一刻都是折磨,唯有无穷无尽的多巴胺刺激能让他们体会到生活的意义。
这些人的大脑已经被蛀空了。
元燿有些羞恼。他和裴云本来只是随便挑了家店进来吃口东西,谁知道这些拉甘星人竟然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这是他期盼已久的“第一次约会”,还没开始就被毁了个gān净。
“不吃了。”他猛地站起身,“我们——”
裴云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窗外的一片粉紫色的霓虹染上了青年半边的侧脸,让那纤长睫毛下的浅棕色虹膜也映出了华彩暧昧的柔光。他半抬着头的画面,那么美丽,像用浓艳水彩泼洒勾勒出的一只仙鹤。
元燿呆呆地看着他,差点儿忘记了呼吸。
他听裴云轻声说:“别忘了,这是你和自己喜欢人的约会。”
“……”
裴云的声音很低,似乎是不想让别人听到,如轻飘飘的蛛丝般缠着他的耳膜:“约会的时候,如果有机会能亲近自己喜欢的人……你会拒绝吗?”
元燿的五脏六腑被这句话轰然点燃了。
他嗓子里似有一片着了大火的山林,天gān物燥,而眼前的人是纵火的源头,又是唯一的水源。他几乎是被诱惑般地抬手,拖住了裴云的下颌。
食指尖,难耐地拨动了一下耳垂上的那枚黑曜石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