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的说,他刚才已经死过一回了。
“元燿……”裴云叹息了声,疲惫道,“你、你知道我从埃伦嘴里听说你这些想法的时候,有多震惊么?我爱你信你,能把自己的命托付给你,这些事我就算不怎么说,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我只要想到每天你看着我,脑子里都是怀疑,我就气得恨不得把你摁在地上bào打。”
“埃伦?”元燿抬起了头。
裴云捏住了他的下巴:“别转移话题。你直接回答我,你是觉得自卑吗?自卑自己不够qiáng大,比不上斯图尔特这些人,所以怕我会离开你?觉得我不信你?”
元燿下意识地想躲,却又被裴云扳了回来。心底最深处的伤疤被揭开放在明面上鞭挞,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不让任何人看。
但裴云终究不是任何人。
他沉默良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你……”裴云无力撒手,一万句话在脑子里盘旋,最后只能道,“……你可真是个纯傻bī啊。你想想自己,你想想!你要是还觉得自卑,就原地去世重新投胎吧。”
“我不要。”元燿嘟哝,“重新投胎了,谁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你?”
裴云好笑:“怎么着?死了也得带着我上路?”
“……别说这话。”
“那你就给我听明白了。”裴云抬起他的头,静静地凝视着他,“斯图尔特的确qiáng大,加西亚也的确成熟聪明,甚至还有我遇到的很多人,他们各有各的出色之处。”
“可你不用成为这世界上最出色的人。你只需要成为我心中最好的那一个。”
“而这一点,不知道多少年前,你就已经毫不费力地做到了。”
元燿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眼中渐渐氤氲起了层层水雾,挂在浓密的长睫毛上将落不落。裴云看得好笑,附身过去轻轻吻上了他的眼睑,吻去了那些咸湿,吻走了所有的不安和落寞。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元燿。
或许是幼年的他们并肩坐在停机坪边看掠过长空的机甲,或许是午后小憩后元燿用发梢搔他的脸庞,或许是成年后他远远看到元燿走下星际皇家学院的长阶,清风白昼都无法与他匹敌。
记得有古诗说形容少年,“chūn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而元燿的意气风发,又何止看尽了一城的chūn日。
从他的眼睛落到元燿身上的那天,每个艳阳高照、晴空无云的日子,都与这少年有关。
裴云一生谨小慎微,不想明白了从不敢做决定。但只要是元燿引他走的路,他哪怕是蒙着眼睛,也敢大步而行。
两人跪坐在地上,默默相拥了不知道有多久。
“哎,你觉不觉得咱俩现在有点傻bī?”裴云侧头,在元燿耳边轻声说,“估计明天整个地下城都要传遍了,两男子当街对骂后又抱头痛哭,最后深情相吻……”
“……那你说怎么办?”元燿看着他。
“我有个主意。”裴云低低笑着,“咱们回屋去犯傻bī,就没人知道了。”
——
地下城某处的监控室内,得到手下汇报而赶来的斯图尔特坐在屏幕前,单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看着屏幕中两人的一举一动,时而称奇,时而啧啧称赞。
加西亚抱肩坐在一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你能不能别看了?有窥私欲吗?”
“这可是jīng彩绝伦的一出大戏啊。”斯图尔特抚掌,“哎哟,裴云开始揍他了。左边儿一拳,哎好右边又一拳。漂亮!再来一巴掌啊,这嘿没成,这还是太嫩了。”
加西亚紧皱眉头,长出了口气,似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抱上了哎,哎呀……亲上了!啧啧,看他俩啃的,真不愧是年轻人,真有激情啊。”
加西亚腾地站起了身,冷道:“我走了。”
斯图尔特笑盈盈地起身跟上他,还在叹息:“他俩回去了。我还以为就这劲头能当街做起来呢,真是让人失望。”
加西亚猛地站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么?”斯图尔特低头含笑,“说你的心肝裴云,不乐意了?”
“别bī我也揍你。”加西亚冷冷地说。
斯图尔特大笑,拉住了他:“逗你呢。我知道你把裴云当弟弟,我没瞎吃醋。”
“……你知道就好。”
“哎那我问你。”斯图尔特低头,暧昧地在他耳边chuī气,“你把裴云当弟弟,那把我当什么?”
加西亚抿唇,耳边的yīn影下泛起些许红晕,但口气还是很差:“当畜生。”
“这么重口?”斯图尔特笑嘻嘻地,继续恶劣地戏弄他,“你昨天晚上叫的就挺好听的,就是把我辈分喊大了点儿。要不再叫一声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