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垂着眸子,手上慢条斯理地拆着一支细长东西的包装。把东西拿出来后,他将极其尖锐的一端平缓地扎进了自己的静脉血管,冷静得就像扎的不是他一样。细细的脆薄玻璃管里的透明液体随着他的拇指平推,逐渐消失不见。
和陆执皮肉下的血液融为一体。
——躁郁安抚剂。
艾多颜不止一次见过,还和这样状态下的陆执打过jiāo道——单方面的。陆执现在状态很差,会成为真疯子。
他刚上了一层台阶的脚步收回来,又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没出声。
陆执面无表情地拔了针剂,没看艾多颜一眼,转身去器材室了。
与此同时,在自家别墅,卧室chuáng上的池矜献猛地睁开眼睛。
醒了。
他迷茫地眨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感觉有些沉闷,鼻翼前的呼吸都带着股暖热反扑在脸上。适应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被子里闷着,便抬手掀被让自己的脑袋露了出来。
房间里亮着小夜灯,不刺眼也不黑,新鲜空气涌入肺腑,池矜献觉得好受多了。
瞳底映着夜灯光亮的眼睛依然带着些许迷惘。
池矜献捞过手机看了眼,离睡着才过去一个小时。
可他却像做了一整夜梦,有点累,有点心酸,还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他竟然梦见了陆执!而且还是从小时候开始梦起的!
现实一小时,梦里十一年,他俩都成“竹马竹马”了。
可这梦一点都不切实际,先不说小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高中里陆执也根本没有接受过他的玫瑰。
真是要被这个信息素缺失紊乱症bī疯了,要不是突然生病,他也不用这么发愁……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越想池矜献越颓丧,他愁眉苦脸地仰躺在chuáng上,抱着被子盯着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好像那上面写着怎么和陆执“重归于好”的答案。
但追人两年,这点儿小挫折倒也不至于真难倒池矜献。只颓丧了不到三分钟,他就猛地坐起来苦中作乐地想,当时陆执是道破了他是Beta没错,但他自己没承认啊!
而且由于自己的jīng心伪装,学校里都知道他是Omega,而不是Beta。等周一去学校了他不承认不就行了?
等陆执问的时候,就说他猜错了。
思及到此,池矜献再次夸了次自己机智,顿时眼不花心不慌脑袋不乱了,乐滋滋地下chuáng开灯去写周一才能用上的情书。
一周没去学校,他要把缺掉的也补上!
三天一晃而过,周一如期而至,池矜献从没有哪一天上学这么紧张过。
他准备好六封情书——告白也需要休息,周六周日和陆执见不上面,池矜献就不准备,只在手机上跟陆执聊天告白——而最近别说面对面,他已经一周没跟陆执聊过天了。
池矜献jīng心地挑选了六枝今天开得最好看的火红玫瑰,把它们的主jīng小心完美地修剪下来一小截儿,再在根部裹上湿润的泥土,细心地用包装纸包装好,就把几朵鲜艳的花都装进了书包里——重返校园的第一天,他书包里没一本书,全是情书跟玫瑰。
导致池矜献此人在去学校的路上,脑子里毫无知识,全是爱情。
当时苦中作乐时的想法很完善,似乎没什么漏洞,但池矜献还是怕一进教室就看到陆执,他可能会不敢开口说第一句话,所以今天他去得很早。
早得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一个人都还没有。
真来到学习的圣地了,好学生的品质终于还是没有抛弃池姓同学,飘飘悠悠地回来了。
缺了一周的课,哪怕全是复习也怕跟不上,来之前池矜献跟江百晓说需要借他各科笔记看一下,补课程,江百晓让他自己从桌兜里拿。
兀自补了会儿笔记,班上也开始陆陆续续进人了,每进来一个人,看见池矜献时都会惊喜地过来振奋一番。
“现金你回来啦!”
“对啊。”
“想死你啦。”
“哈哈我也是。”
“快快快,快张开怀抱让我抱一下。”这样说着,男生当真笑着张开胳膊要抱他。
池矜献作势抬手要揍人,笑说:“抱吧抱吧,但别勒我啊,我身体不好呢。”
他就是开个玩笑,反正一会儿大家也会问起来,不如自己先开始,统一回答说没事。
闻言,在众人果然要问出他身体怎么样了这些话时,池矜献就忙道:“已经没事了,不然也不会来学校嘛。”
钟倾、马达和江百晓他们一推门进来就见池矜献被重重围在座位中间,全是慰问跟他聊天儿的。
几个人当即也走了过来,加入“混战”。
最后还是江百晓站在过道里抗议:“你们还让不让我回座位啦?快离开我的姐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