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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惨痛的回忆终于讲完。
闻雪肩膀松弛下来,徐徐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堆积在胸腔的闷气,彻彻底底排出体内。
方寒尽揉了揉通红的眼眶,心疼得发麻。
他将眼底的痛苦小心翼翼地掩藏好,用温柔的语气安抚她:“都过去了,闻雪,你现在很安全……已经很晚了,睡吧。”
闻雪闭上了眼,身体慢慢往下滑,最后,枕在了方寒尽的腿上。
她安静地睡着,呼吸缓慢、轻浅。
方寒尽低眉望着她的睡颜,慢慢俯下身,双唇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
手机落在chuáng头,屏幕亮了下。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睡吧,睡吧,那些痛苦和眼泪,就留在昨天。
从现在起,你有我了。
第17章暖宝宝
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包厢里,光线一点点变亮。
仿佛大梦一场,闻雪醒来时,意识还有些恍惚,不知此刻身在何处。
视线渐渐聚焦,最先看见的是一张小男孩的脸,俩豆眼瞪得老圆,小蒜鼻离她只有一掌的距离。
闻雪吓了一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认出这是方chūn生。
“你蹲这儿gān嘛?”她侧撑着坐起,用手轻拍着胸口,吁了口气,又问小男孩:“你哥呢?”
方chūn生站起来,指了指她的身后。
什么画面在闻雪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蓦地僵住,慢动作回头——
方寒尽还在睡。
他斜靠着chuáng头,一只手横在枕头上,另一只手落的位置,原本是她的腰。
难怪她睡着时,老感觉浑身硌得慌。枕头硬邦邦的,腰被什么东西箍住了,后背像被电热毯包裹着,迷迷糊糊间捂出了一身汗。
记忆渐渐清晰,她又回想起,睡意昏沉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
自己还往那人怀里拱了拱,声音含糊,像在撒娇:“我好几天没洗澡,身上都馊了。”
那人回了句什么来着?
他好像轻笑了下,声音低哑,像微风轻拂过耳畔:“没关系,我也几天没洗澡。咱俩这叫臭味相投。”
闻雪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臊得耳朵都红了。
包厢里三个人,四张chuáng,他睡哪儿不好,怎么偏偏要跟她挤一张chuáng?
他们没gān什么吧?
闻雪心里一慌,急忙低头检查——裤子还在,上衣完好,就是下摆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嫩的腰。
她安慰自己,顶多就是被占了点便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方寒尽身子动了下,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闻雪。
短暂的怔松之后,他的眸光逐渐清亮,像浓雾终于散开,湖面映着粼粼的波光,一晃一晃地,将她的心照得透亮。
他弯着眸子,笑得很暖:“早啊。”
闻雪怔怔地:“早……”
她突然反应过来,急忙下chuáng,从chuáng底拿出脸盆和牙刷。
“那个,我去刷牙,你继续睡……”
才说几个字,脸已经红透。
方寒尽看着她仓皇逃走的背影,眼里笑意渐深。
他刚要起身,突然察觉到某处的异样,低头一看……
他淡定地扯过被子,盖住了下身。
还是缓会儿再起来吧。
方chūn生闷闷不乐地坐到chuáng上,耷拉着脑袋,瘦小的身躯看上去有几分孤独。
他小声嘟哝着:“哥哥,你怎么抱姐姐睡,不抱我睡啊?”
方寒尽失笑,觉得现在对他解释这些事未免太早,只好扯了个理由:“姐姐不是生病了吗?昨晚又发烧了,一会冷一会热的,我得守着她,防止她半夜踹被子。”
方chūn生想了下,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脸色又明媚起来,摇头晃脑地像是在炫耀:“我睡觉不踹被子。”
“嗯,你最乖了。”方寒尽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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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依次洗漱完后,围坐在小桌旁吃早饭。
清晨的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将闻雪的脸映成了浅金色。她微微眯起眼看着窗外,陌生的国度,广袤的平原,清透的阳光,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与安心。
火车已经行驶了四天四夜,这是天空第一次彻底放晴。
希望明天抵达莫斯科时,也是这样的晴天。
“你还没吃药。”一句话打断了闻雪的遐想。
闻雪哦了一声,看着方寒尽给她倒热水、掰药片,小声嘀咕道:“其实,我好得差不多了。”
昨天被他这个巨型暖宝宝贴了一夜,捂出了一身汗,再厉害的病毒,也会被蒸腾的热气挥发殆尽吧。
方寒尽伸出手,手背在她的额头上贴了一会儿,微蹙的眉头渐渐平展开来。
“再吃一天吧,把身体彻底养好,明天才有jīng力出去玩。”说着,他把药和热水递到闻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