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尽摇摇头,“他只发了那两条。后面这些,是你爸妈发的。”
闻雪伸手,“给我看看。”
方寒尽把手机收到身后,轻描淡写道:“他们会说什么,你应该猜得到……没必要给自己找郁闷。”
刚才匆匆扫了一眼,字里行间全是指责、rǔ骂、威胁,他看了都心灰意冷,更不用说闻雪了。
亲生女儿被bī到了绝境,她的父母关心的却是——
“婚期都订好了,喜帖都发出去了,你让我们怎么跟亲戚朋友们解释?”
“得罪孙家有什么好处?差不多得了,别把关系闹僵。你赶紧回来,跟他们道个歉!”
“你把我们的老脸都丢尽了!”
……
闻雪静静凝视着他,忽然笑了下。
“那算了。”她的笑容渐渐苦涩,眼底泛起了水光,“你帮我关机吧。”
“gān嘛这么麻烦?直接拉黑不就得了?”
闻雪低下头,涩涩地说:“他们毕竟是我父母。”
拉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方寒尽蹲在她面前,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他轻声说:“是你父母又怎么样?闻雪,你不能因为他们,就放弃全世界。”
闻雪嗫嚅道:“可是,在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们就是我的全世界。”
“那是因为你被家庭禁.锢住了,走不出来。闻雪,快乐其实很简单,就是远离那些让你不快乐的人。”
“我逃到国外,不就是为了远离他们?”
“不是,你在远离全世界。”方寒尽认真地看着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温润又坚定,“一般人收到讨厌的信息,会把发信息的人拉黑,而你呢?是把手机关机,拒绝外界的一切信息。你说你是不是傻?”
闻雪的眼泪刚被擦gān,又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她哽声说:“你才傻。”
方寒尽笑了,把她抱在怀里,温声说:“就算是你父母又怎么样?这世上有多少自杀的小孩,是被父母活活bī死的?那些孩子,要是能早点摆脱家庭的束缚,就不会死了。你比他们幸运的是,你是个成年人,有选择权。所以你拉黑他们,不是不孝,是在自救,懂吗?”
闻雪依偎在他胸口,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那你帮我拉黑吧,我不想看到他们的消息。”
“行。”方寒尽松开手,看到闻雪脏兮兮的脸,吓了一跳,“你脸上怎么黑乎乎的?”
闻雪“啊”了一声,起身找了面镜子,看到脸上五彩斑斓的黑,才想起自己出门前化了妆。
难得打扮一次,结果哭得太láng狈,脸上像是调色盘打翻了,眼线液融成一道道黑泪,口红蹭到了下巴,粉底液都浮粉了……
别人哭起来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一哭,像煤矿里出来的女鬼,怪吓人的。
“我去洗洗!”闻雪尴尬得无地自容,捂着脸冲进了洗手间。
没过多久,她又跑出来,把手机解了锁,递给方寒尽。
方寒尽接过手机,看着她凄凄惨惨的脸,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他憋住笑,挥挥手催她:“快去!”
—
卸完妆,闻雪顺便洗了个澡,出来时,方寒尽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手机,眉头频频蹙起。
见到她出来,他这才舒展了眉头,脸色和悦起来,冲她招招手。
闻雪走过去,被他大手一捞勾住腰。她身子一倒,跌进了他怀里。
这个姿势太亲昵了,底下是他的腿,面前是他的胸膛,腰上是他的胳膊……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
闻雪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推了推他的肩,小声说:“我坐椅子就好……”
方寒尽像是没听见,胳膊仍牢牢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已经删了。”
“删了?”闻雪惊诧地睁大眼,一时竟忘了挣扎,“不是说拉黑吗?”
“拉黑了还在你黑名单里躺着,何必呢?眼不见心不烦。”方寒尽把手机递给她,“不过孙赫明的我没删,你自己看着办。”
闻雪抿着唇,默然不语,脸上浮起一层忧色。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我在俄罗斯的呢?”
在看到孙赫明微信的那一刻,方寒尽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问:“你出发前,跟任何人提过这事吗?”
“没有。”
“那你的电脑里,有关于俄罗斯旅游的搜索记录吗?”
闻雪认真想了想,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都是用手机查的。买票、订青旅都是用的手机。”
方寒尽思忖片刻,说:“如果他在公.安系统有熟人,也许能查到你的购票记录。”过了会儿,他又补充道:“虽然这样是违法的,但现实中……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