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送妹妹进考场,韩昕一直觉得遗憾。
过几天妹妹就要去北河医科大学报到,韩昕很想送妹妹去燕阳,结果老爸、小妈和岳父岳母觉得太远了,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坚决不同意。
真被当作残疾人了,他正郁闷着,居然接到了跟女友一起参加新警培训的通知!
总算有事干了,他别提多高兴。
早早的就收拾了行李,按“程疯子”的要求,提前两天赶到警官培训中心。
程文明和培训中心的民警小王,带着他和开车送他来的姜悦,来到工作人员刚打扫出来的房间,推开门笑道:“小韩,你接下来三个月就住这儿,条件怎么样,满不满意?”
不只是单间,而且是大床房!
有电视机,有小冰箱,有写字台,有衣柜,有独立卫生间,有网络,甚至有一个能俯瞰训练场的大阳台。
韩昕很满意,不禁笑道:“挺好,谢谢程支。”
姜悦不高兴了,酸溜溜地问:“程支,同样是参加培训,为什么我们只能住集体宿舍,他可以住高档客房?”
程文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并且也不想让韩昕觉得被区别对待了,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你们只是学员,而他不只是学员,同时也是教官。”
韩昕走到阳台边,回头问:“教官,教什么?”
“过几天市局要组织缉毒业务培训,肖支工作太忙只能出席开班式和结业式,徐浩然和侯文手头上有案子,抽不出身。蓝豆豆又在省厅挂职,我们跟肖支商量了下,决定请你来做几天教官。”
“我只会做不会说,我做不了教官!”
“什么不会说,你是不好意思说。别担心,这次参加培训的你几乎都认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果参加培训的都是滨江禁毒系统的老朋友,那借这个机会跟他们叙叙旧、吹吹牛,看能不能恢复下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也不错。
韩昕没有再叫苦叫难,而是笑问道:“那新警培训呢?”
“照样参加。”
“有没有培训计划,两边不会撞车吧。”
“肯定不会撞车,就算两边有冲突,我们可以临时调整。”程文明掏出房卡,走出去刷开斜对面的房门:“小韩,我们接下来三个月要做邻居,我住这间,我的行李都搬过来了,过来坐坐。”
韩昕下意识问:“嫂子呢,嫂子有没有过来?”
程文明一边招呼二人进来,一边笑道:“老家有个亲戚八十大寿,她回去喝寿酒了,晚上回来。”
“您这是总统套房!”
“什么总统套房,这是套间好不好。”
程文明话音刚落,小王就微笑着解释道:“韩大,程支不是搞特殊化,主要是我们考虑到正式开训之后,如果参训学员有什么事来找程支,到时候进来说话不太方便,所以才给程支安排的套间。”
自己是假残疾,程疯子是真残疾,生活上不能没人照应。
而考虑到疫情防控,这次培训的前半阶段是封闭式管理的,他只能住在培训中心,组织培训期间不能回家,安排个套间很正常。
韩昕只是开玩笑,不是真妒忌,正咧嘴傻笑,程文明从会客间的写字台上拿起一份厚厚的材料:“你不是想看培训计划吗,这是昨天才制定好的,你可以先看看。”
姜悦是“二进宫”,很想知道接下来会被分到哪个中队的哪个区队,会跟哪些同行做同学,笑问道:“程支,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坐下看,小王,帮小韩和小悦倒杯水。”
“好咧。”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次参训的军转干部和大学生竟多达一百七十二人,其中军转干部占一大半,校招大学生四十二个,警校毕业生居然最少,只有三十六个,并且有十几个是通过公安院校联考,从外省的警校考过来的。
能想象到这些从外省来的新警,等培训结束到了单位,绝对是加班、出差的不二选,谁让他们既是新人又是外地人呢。
培训安排比去年更务实,不但把学员分为军转、校招和公安专业三大类,而且按照市局政治部和各区县公安局的岗位安排方案,细分到治安、刑侦、交通管理、监管等专业。
开班式结束之后就是连续两周的军训,然后集中进行政治教育、规范执法、舆情应对、警察礼仪、信息应用化、警务实战等方面的科目培训;
后期为实践教学,要么按照专业岗位从各实战单位请民警过来上小课,要么安排学员去派出所、刑警队、交警队或看守所跟班学习……
韩昕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哭笑不得地问:“程支,有没有搞错,我虽然没上过警校,但干了那么多年执法士官,比你们划分的这个‘公安专业’更专业,怎么把我安排到军转干部里面去了!”
“你本来就是从部队出来的,让你这个战士跟干部在一起,这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
“可这儿还有个括弧。”
“什么括弧?”
“监管专业啊,他们培训结束之后要去看守所当管教民警,我又不去看守所,把我跟他们安排到一个中队算什么。”
程文明乐了,坐下笑道:“你现在是留置支队的大队长,你今后的工作性质跟监管差不多。事实上在成立留置看护支队之前,看护工作就是监管支队负责的。”
韩昕苦着脸问:“这么说我是管教民警?”
“虽然工作性质差不多,但严格意义上不是,你现在是留置看护民警,这是一个新警种。”
“什么新警种……”
韩昕看着带有括弧的二大队四中队十三区队的培训内容,悻悻地说:“心肺复苏急救与训练,警察防卫与控制技能、警戒具使用,嫌疑人修心教育,嫌疑人个别教育策略与技巧,这都是些什么呀!”
程文明凑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如何当好监所安全稳定的‘螺丝钉’,这个课题也很重要。你们区队要先进行小组讨论,区队讨论完之后中队也要组织讨论。”
“我又不是管教民警,都没怎么去过看守所拘留所,让我怎么讨论?”
韩昕愁眉苦脸。
姜悦差点笑出声,禁不住拉拉他胳膊:“别担心,你不懂这些你师娘懂,到时候可以问你师娘。请你师娘帮你写一篇心得体会,到时候照着念就行了。”
程文明好奇地问:“哪个师娘?”
韩昕咧嘴笑道:“蓝豆豆的老公,陵海分局的公敌余文强,他做过好几年看守所副所长。”
“余文强,想起来了。”程文明下意识掏出笔记本,记录下余文强的名字。
韩昕抬头问:“程支,你这是做什么?”
“蓝豆豆那么能讲,她爱人估计也不差,而且监管经验丰富,到时候可以考虑请他过来现身说法,客串几天教官。
“他早就不在看守所了,现在调到城南派出所担任副所长。”
城南派出所不只是陵海分局的“窗口单位”,也是全滨江公安系统的“窗口单位”之一,诸如创建枫桥式派出所等评选几乎都有它,上级来滨江检查视察调研,要么不去陵海,只要去肯定会把上级单位领导往那儿带,程文明印象深刻。
他仔细想了想,笑问道:“这么说他接的是杨千里的班?”
“嗯,他接的就是杨彪悍的班!”
“如果没记错,城南派出所是你们陵海分局第一大所,民警辅警加起来两百多个,能被调到城南派出所担任副所长,看来你这个师娘有点能力。”
“这是肯定的,他本来就是我们分局的明星!”
韩昕正嘚瑟着,姜悦突然抬头问:“程支,有没有搞错,怎么让我担任区队长?”
培训大队的区队长相当于班长,一般都让党员或工作表现好的学员担任,而中队长和大队长都是从各单位抽调的教官,可说区队长是参训学员能担任的最高职务。
程文明接过学员名册看了看,笑道:“你既是老同志,也是第二次参加培训,又是警校毕业的,不让你当区队长让谁当区队长。”
“可我不是党员。”
“那就好好表现,积极向党组织靠拢。”
程文明笑了笑,接着道:“去年的文艺演出搞得不错,这涉及到警营文化,上级要求今年继续组织。小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可能要选你做二大队的文艺委员。”
又要搞文艺晚会,又要排节目……
姜悦一脸不好意思,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程文明抬头看了一眼正笑而不语的小王,干脆直言不讳地说:“让你担任区队长,选你做文艺委员,既是考虑到你确实有这个能力,也是考虑到开训之后的管理会非常严格,不给你安排两个‘职务’,你就没那么自由,也就没那么多时间来照看韩昕。”
韩昕反应过来,不服气地说:“我的伤好差不多了,不用人照看。”
“真不用?”程文明紧盯着他问。
韩昕想了想,连忙嘿嘿笑道:“还是需要的,我这该死的记性,有时候总忘记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