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点了点头:“谢谢。”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和克里斯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吗?”
齐克言归正传,那天杯子上的DNA已经采集完毕,和医生做对比是完全符合的,甚至chuáng上的痕迹也显示了并非一个人的熟睡,面前的人可能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质,甚至还有可能...齐克不太愿意去说出这个答案——共-犯。
“他挟持了我。”洛平静的说道,齐克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也无法窥探出面前人说的话是否是真还是假,“我不得不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杀了弗兰基...然后他带着我去到了他曾经的家里,直到你们知晓了那个地方。”
“如果你真的是人质,他一直带着你作为威胁我们的筹码,会比就这样杀了你要来的简单。”齐克说,他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洛的脸,不远放弃任何一点平静水面上的波澜,但显而易见,他什么答案也没得到。
“可能相较于带着我这样的人质,他更想自己一个人去犯罪?”洛提出了一个想法,他神情温和的看着齐克,耸了耸肩。
但是显然,克里斯对洛并没有真正的杀意,甚至就连一向惯于用枪的他也没有彻底的下死手,就像是急于让别人找到洛一样,他不想真正的让医生去死。
以往克里斯的手法总是gān净利落的,最后再通过自己的审美来打造出完美的艺术,从来没有一个受害者可以从他的手中逃脱,即使是逮捕前最后一个也没有,那个男人就是最残忍的恶魔。
但是,第一次,受害者活了下来,在刻意的计算之下。
“...他对你,是否有不一样的感情?”齐克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洛却是摇摇头,平静的看着他,说:“里昂是一个jīng神变-态,反社会人格者,他不会有普通人的情感,更不会爱上一个人。”
“这是你作为心理学家的判断...还是,作为洛的判断?”
当他们还在那间农舍如无头苍蝇一般寻找证据的时候,枪声从地下传来,三声,似乎一声比一声遥远。他们终于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并且成功的进入了密道,但很快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齐克走在前方打着手电筒,但见了倒在血泊中昏迷的医生。
那时医生的生命体征还很qiáng,赶紧要随行的法医做了简单的处理,另外一部分人则继续穿过隧道来到了空空如也的林间小屋,这次,他们又让克里斯给跑掉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们听到了三声枪响,但医生只中了一枪,另外两枪似乎只是在告诉他们——“快来找我。”
“这很重要吗?”洛的脸色很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他的手放在腹部,冲齐克笑了笑,“jīng神变-态是不可能和普通人共情的。”
里昂待在城郊的汽车旅馆中,弯着腰坐在chuáng上,手里仍旧拿着那把枪,老旧的电视机开启,里面是几十年前的黑白电影。
他面色yīn沉的看着自己的手,逐渐的,开始颤抖,慌乱和恐惧第一次将他如此占据,他忍不住扔掉枪双手捂着脑袋,好疼,真的好疼,浑身上下都疼的不成样子,腹部的伤口也裂开了,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液,他没有做任何的处理,似乎是想用体感的疼痛去缓解来自内部的。
在漆黑的隧道里,他本应该杀死他的,但是这只手却不听使唤的下移,子弹穿透了医生的腹部。他听见身前人靠着墙壁慢慢的坐了下去,鲜血的气味逐渐包裹住了他,他应当是觉得快乐的,没错,他应该是快乐的,但是随之而来的恐惧和痛苦却紧紧的将他包围。
很快,子弹又打在了墙壁上,枪声在整个隧道里回响着,带来严重的耳鸣。
里昂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却清楚的听见了洛的话语——
“...不要害怕,里昂。”
后来,他在森林中远远的看着他曾经的家,看着那些警察将洛送上了救护车。
心脏好痛。
里昂忍不住倒在了chuáng上,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后悔了,他应该将洛永远带在身边,他不应该、不应该伤害他。
男人蜷缩在并不整洁的chuáng上,就像是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一样,寻求着最后一点救赎。
突然之间,里昂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杀人了。
但是,最后一次,只要最后一次,他就去找洛,向他道歉,祈求他的原谅,让他...杀了自己。
齐克离开了病房,回到办公室听着录音笔里的内容,皱了皱眉,或许里昂并不需要和人类共情,他只需要医生一个人就好。
现在医生的病房外有警员看守,几乎不可能有别人来看望,但是“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