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但当时因为初来乍到,没有任何凭仗与根基,如果她一上来就开店铺售纸,这里面的可观利润,只怕要不了三天她就会因为打乱蓬莱县各大商业世家的平衡而被联手绞杀。

  所以在那段yīn雨连绵的时期,她毅然选择可能产生极大需求量的油纸伞,这是一场画蛇添足般的冒险,油纸伞出,自然会有些心思奇巧之辈对纸产生超前的想法,比如秦牧身边的小跟班。

  也不知道她养病期间,对方到底偷学了多少。

  她必须在技术被盗用之前抢占领先地位。

  思索至此,苏苏痞气的嘴角向上一勾,“张管家今天倒是说了句中用的话,我也观此时正好,张家主如此盛情邀请,我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

  什么叫他今天说了句中用的话?难道她平时说的都是废话?

  张岩咧嘴一嗤,上面的胡须便跟着直抖,考虑到东家jiāo代的事情,他忍者气撩开了马车帘,“墨东家,请吧!”

  苏苏指了指身后的巴图尔,“你先上去,我稍后就来。”

  张岩气急,这墨舒着实不识好歹!居然让他请一个没有籍品的奴隶上车?

  真是小人得志!小人得志啊!

  巴图尔把长剑一抽,吓得张岩连连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坐上马车。

  苏苏再出别院的时候,手中正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而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何物,看得张岩一阵好奇,可无论他如何打听,主仆二人都没分他一个正眼。

  “上午的时候,探子亲眼看见墨舒去了张府。”飞鸾一进门便要去摸桌案上的酒喝。

  秦牧先他一步拿走,转身慢悠悠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不好说。”飞鸾眨巴着眼睛,老顽童般盯着对方手边的酒坛子。

  “可知道墨舒为何要去?”秦牧权当没看见,徐徐问出声,说话间又将背上的披发熟练地拢了起来,修长葱白的指尖穿梭于泼墨似的发林间,将黑与白的对比拉到了极致。

  飞鸾作为男子,也不自觉呆了一下,闻言顿了两秒才回:“是张府大管家张岩带人进去的,据探子所言,两人去之前应该是发生了口角,闹得并不愉快,最后还是墨舒身后那名异域少年先上的马车。”

  “有些意思。”秦牧飞扬起眉梢,恰见飞鸾正偷偷摸摸将身体往酒坛边挪,偏还要装不知情般拿眼睛瞟别处。

  他好气又好笑,“杜康居的竹叶青,酒瘾确实大,但飞叔饮酒也该适量。”

  老头被人抓包了,也没觉得难堪,他知道对方的意思就是默许了,便快速把酒坛子摸过来倒满,还很体贴地给秦牧也斟了一杯,“主公,要是能把墨舒那小子收为己用,可一定要他天天给老朽酿酒!”

  “……”

  秦牧无言,半晌从桌案下的四方如意纹的木盒里取出一块□□,刚要敷于脸上,门外响起了陈月华的声音。

  “表哥。”女阎王连敲三下门,“我有事与你相商。”

  屋内的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秦牧快速将面具粘贴好,理了理衣袍才走过去开门。

  “何事这么紧急?”他问。

  陈月华习惯性地用手摸腰间的长鞭,默了片刻突然问,“那天墨舒的话我听到了,她说……”

  秦牧眼睑不经意颤动一下,有很快恢复到正常,他斜靠在门边,听面前的陈月华继续说,“她的身份除了天知地知,还有一人知晓……”

  陈月华直视他,不避不让,“阿爹不可能知晓此事,而当时那个牢房剩下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表哥,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墨舒的真实身份?”

  坐在桌案边的飞鸾耳朵动了动,一口冷酒咽下,不小心被呛咳出了声。

  “公子,酒水太烈,下次得换一种。”飞鸾边说边抱怨,像是刚瞧见门口的陈月华,赶忙放下手里的酒盏道:“女公子,您怎么来公子的居所了?”

  问话被人打断,陈月华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却听秦牧笑道:“墨舒此人诡计多端,那日的话当不得真,我若是知晓她的身份,必然会告诉从父。”

  陈月华在他脸上逡巡许久,“当真?”

  “我说女公子,”飞鸾突然插话,带来了阵阵酒香,“我们公子何必要骗你?倒是你,有疑问可直接去遮汩堂找墨舒,她要是不说,你那紫金鞭可别放过她。”

  他边说边笑,稍带揶揄的意味。

  陈月华容色微沉,深深看了秦牧一眼才离开。

  飞鸾倒回屋内长长舒出一口气,叹息道:“这陈府女公子果然不好糊弄,也不知陈梁那边知道多少。”

  那天的事他虽没有亲眼见过,但秦牧偶尔会跟他提两句,他大抵就能猜测出前因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