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尔瞳眸转了转,久久后才点了下头,可他依旧有些担忧,毕竟主公的势力相比与张家这样的地头蛇还是差远了。
这是走了一步险棋啊。
苏苏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慢悠悠摇着墨绿折扇,百草霜色衣角在烈阳下微微泛起银光。
巴图尔的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加快步伐跟上。
……
接下来的事情正如苏苏所料,日中刚过,张岩就带着一群人坐着舆车赶来了。
才散热不久的遮汩堂门口再次成为众人焦点。
彼时苏苏正品着香茶,与墨砚商议造酒作坊的后续事宜,两人瞧见急匆匆闪进后院的巴图尔,互相对视一眼。
“走吧,跟我gān正事去。”苏苏站起身,直接抄近路走入大堂,看见就差没把“找茬”二字贴在脑门上的张岩等人,哂笑一声,“阁下是来找我的?”
“你就是遮汩堂东家!”张岩捋着胡须,掉三角眼下拖着又长又黑的眼袋,他还没能细细把眼前的青年打量一遍,胳膊就被人架了起来。
巴图尔先发制人,这一手把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弄得一愣,再定睛时,少年已经拽着人走远了。
“放肆!你等恶民是竟敢当街掳人,我一定唔……”张岩说了一半话嘴巴便被一角巾帕堵住,苏苏拍了下手,嫌弃的把指腹上的口水擦掉,冷漠道:“张管家大驾光临,我遮汩堂必然不会叫你白走一趟,有什么事情还是去县衙说罢!”
张岩被堵住嘴巴说不出话,他气得快要七窍生烟,走在人群后方的大汉在跟苏苏视线撞上的刹那吓得腿脚一哆嗦,局势反转得太快,他脑袋嗡嗡嗡跟不上节奏,猛然后领就被一只手攥住,青年平静到有些刻意的声音响在耳边,“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答应要跟我演戏,你的主子此刻也不会落得如此láng狈。”
走在前面的张岩豁然回过头,用一种被人戏耍的神情望向“láng狈为jian”的二人。
苏苏微笑以作回应,而大汉则吓得哭爹喊娘,“不是这样的,小的没有要害主公,都、都是她……”
“够了够了。”苏苏似是非常无奈,拍了拍他旧伤未愈的肩膀说,“戏演到这差不多了,等会到了县衙,你可要好好表现!”
大汉:“……”
陈梁还在招贤阁,县衙接案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县丞吴文松手里,他看见来人时心头万分诧异,等听完对簿公堂的事由,半晌没出声。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按照公法审讯,难免就会得罪人,张家明面上只是一个蓑衣行的大东家,但如果往上走三代,里面牵扯到的人脉不可小觑,好歹是在望月镇盘踞多年的地头蛇,想要撼动它的根基,仅凭借一把油纸伞根本不足为据。
他望向堂下不卑不亢的青年,浅浅叹息一声,却忽然听对方说:“草民素来听闻蓬莱县令陈大人为官清廉,执法不偏不倚,此案人证物证惧在,县丞大人若无权定夺,草民大可等陈大人回堂审讯。”
“这……”吴文松犹疑,苏苏显然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对方这是要把祸水往陈梁身上引啊,按照现下的架势今日恐怕是无法随意把人打发走了。
另一侧从一进门就脸色难看的张岩这会儿却冷嗤出声,“遮汩堂如此不惧,我便等上片刻。”
他算看出来了,这个吴文松不敢轻易得罪张府,如此倒叫他白白担忧一番。
属下都是这样,那陈梁想来也是忌惮张家的,他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苏苏稍一挑眉,堂上的吴文松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顺了两尊‘大佛’的意。
他草草结束审讯,把人暂押牢房后就遣官差出去寻陈梁。
而苏苏才踏进牢房,便敏锐感觉到一双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寻着来源望去,恰见一蓬头垢面的男子朝她露出诡秘的笑容。
苏苏猛然拍了一下脑门。
妈的,失策了!
她咋把这茬给忘了,她跟这个疯癫的杀人犯还有个赌约呢!
这才出去几天就回来了?
苏苏整张脸被打得猝不及防。
好在官差并未把他俩往里带,只是关押进一间相对gān净不少的牢房,她并不想招惹没必要的麻烦,索性扭过头靠在墙壁上不看他。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得男子面目轮廓异常凌厉,他眯了眯眼睛,桀桀怪笑几声。
一阵似有若无的幽香攀上鼻尖,苏苏闭上不久的眼睛刷一下睁开,与此同时,耳边沉而冷的笑声好像被什么东西放大了数倍,刺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有些喘不过气的用扇子扇风,结果那幽香似乎更浓烈了。
“哔……”857爆发出机器摩擦时的尖锐嘶鸣声,苏苏脑袋快要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