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苏苏瞥了眼早已偷偷咽过一次口水的吴文松,才对上他的目光回,“草民不敢对大人撒谎,说了要给县令大人献宝,自然不会食言,您看,如若草民将这酒水置于遮汩堂售卖,收益会如何?相比于油纸伞又如何?”

  油纸伞一事这半个月在望月镇几乎闹得人尽皆知,那些崇尚美物的世家子弟间常常以此为话题攀谈,就算他不刻意打听些什么,光是从王氏等后院妇人口中就已经听得不少。

  “后者售价高昂,非一般百姓可承受。”陈梁一语切中要害,而后细品起刚满上的酒水,旁边的吴文松闻着这气味有些站不住了,视线不停在两人之间徘徊。

  墨砚趁机接过苏苏手里巴掌大的酒壶,给对方斟了一杯,吴文松匆匆看了眼自家县令才敢接过来,当即迫不及待一饮而尽。

  顷刻间酒杯见了底,他稍显尴尬地抵唇咳了咳。

  第18章主公,他贵不可言

  苏苏就跟没注意到似的继续跟陈县令jiāo谈,“不愧时县令大人,事实确如您所言,此物制造过程甚为繁琐,又需掌握一定的机关奇巧,因而成本极高……”

  她没说的是制作油纸伞的过程中存在一个可以颠覆时代的发明,那就是纸,但纸这个东西事关重大,当初因为急需用钱,且造纸成本低廉,又恰逢yīn雨连绵,在蓑衣的启发之下才兵行险招。

  目前而言她只敢传授给签了卖身契的奴隶,就连那些富商也不知晓那东西的真正用途,而油纸伞上那层薄薄的桐油更是模糊了纸的特质,那就更无人敢将它往记录文字上想,即便是如此,苏苏目前也不敢大规模生产此物,毕竟这是一本任何事都可能发生的小说。

  还是小心为上。

  苏苏接着道:“但此酒并非如此,非但可大规模生产,亦能根据酒质品级划分不同价格区间,从而面向更广阔的的人群。”

  她说话间注意对方脸色,见陈梁依旧面无表情、不乱分毫,没有被可预见的金钱利益冲昏头脑,心中不禁对此人的品行点了个赞,试探道:“大人,您觉得草民之言如何?”

  陈县令晃了晃手中的shòu口酒杯,那浓郁的酒香随着细微的气流溢出被口,过了很久后才不疾不徐问:“你是想让我帮你打通蓬莱县的酒水要道?”

  苏苏微微摇头,“非也,只需要大人您在关键时刻帮草民一把即可,草民愿出五成利益于您,如何?”

  一下子砍去一半,她是真的有点肉疼,但相比于之前只剩十之一二的收益,苏苏心中舒坦不少,且她所求并非眼下这点钱财,为了长远计划,她不得不小心翼翼按捺住自己那颗财迷的小心脏。

  “若本官不答应呢?”陈梁自称陡然变回去,冷睨看人的样子,让苏苏想起了马背上的陈月华。

  她回:“利人利己,草民想知道大人为何拒绝?”

  依照她这个月的观察,大启朝并非后世那种士农工商等级森严的国度,且不存在官商勾结之说,这片国土上的财富只按照籍品等级分配。

  哪个达官贵人底下没有经营一批产业?与固守老本相比,他们更在意的是财富的剥夺与不断积累。

  陈梁冷声反问:“你觉得有利可图,本官就一定要帮你?”

  不算大的屋内在这句话后逐渐安静下来,吴文松酒水也不敢喝了,紧张地注意着自家大人的神色,而墨砚则依旧不紧不慢斟着酒。

  苏苏闻言却笑了,“不曾。”她说:“草民只是想不通而已。”

  陈梁见她没有咄咄相bī,语气也缓和了些,“本官不缺那点钱财,为何要多此一举?”

  苏苏:“大启律令中可用钱财捐官,难道大人您不想官升一品?”

  陈梁迟疑了一瞬,忽然将手中酒盏重重一放,厉色道:“小小庶民,本官为何要告知你这些?”他站起身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负手道:“念你是初犯,又有悔改之心,既然已经将玉佩还回,本官并不想太过苛责,日后好自为之!”

  “且慢!”苏苏叫住要走的人,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敛起了汹涌晦涩,旁边的墨砚颤了颤眼睑,放轻了呼吸。

  “县令大人不贪图钱财官爵,实属让我敬佩,但……”她站起身,用平静到微微泛冷的声音说:“难道连命大人也不贪吗?”

  “哗!!!”

  刀剑出鞘,吴文松双眼瞪若铜铃,将锋利的剑尖对准找死的青年,“你竟敢公然威胁县令大人?!”

  陈梁也沉着脸看她,企图在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看到忐忑、害怕抑或紧张的神色,然而面前之人却只是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冷静出奇得让人感到一丝丝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