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卫长瑞狠狠灌了一口浓酒,而后望向正在给苏苏投喂蒲陶的卫临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太子卫长枫的压轴献礼之后,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接下来几乎无人还有心思贺寿,注意力全都落在虎符的事情上。
不过半个时辰,老皇帝一走,殿中的人也陆陆续续散开了。
二皇子走过来跟卫临安打招呼,太子卫长枫听见两人互动,只冷冷哼了一声,之前跟二皇子在翠园抢人的卫昀廷则拎着一壶酒,醉醺醺的跑到二人中间,还顺带吐了卫长瑞一身。
气得卫长瑞就差当场开骂了。
苏苏跟卫临前脚刚出宫门,后脚就有宫侍来报:“二位请留步。”
清冷的月夜下,卫临安缓缓转过身,却听那人接着说:“陛下有请安王殿下殿中一叙。”
他抿唇默了一瞬,须臾跟苏苏叮嘱两句,才随宫侍折回后殿。
彼时卫瀚手里正摩挲着太子献上来的兵符,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地摆了摆手,“你我祖孙二人叙旧,那些礼节就免了罢。”
“喏。”卫临安跪坐在帝王对面,“陛下找临安可是有事jiāo代?”
卫瀚将兵符轻轻放在御案上,问:“你可见过此物?”
“未曾。”卫临安恭敬回。
卫瀚盯了他片刻,忽然笑道:“朕竟糊涂了,你如今不过二十有一,哪层见过秦家兵符,你母亲琳琅该是知道的。”
卫临安静静听他说,没有答话。
“这秦家余孽一日不除,朕一日难以安寝,”卫瀚道:“朕此次临时将你召来,却有一事要吩咐你去做。”
卫临安:“陛下所托,臣定当竭尽全力。”
老皇帝就笑了:“你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该是去过不少地界,今日前来贺寿的诸侯王中,大半你该都是识得的。”
卫临安刚要说活,卫瀚先他一步道:“朕如今岁数已经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朕知你心性沉稳,这件事思来想去jiāo由你去做再合适不过。”
卫临安知道话到这个地步,已经无力回天,微微颔首道:“臣听陛下安排。”
卫瀚由心一笑:“你跟你娘一样,都叫朕安心,”他说着话锋一转,晃了晃手中的虎符说:“你与朕都是卫祖之后,大启江山不容外人觊觎,二十年前如是,二十年后亦然。朕要你在一个月之内……”
“……找到诸侯谋反的证据。”
卫临安倏然抬眸。
卫瀚喃喃:“朕此番举办寿宴,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接下来的事情由你操办。”他递来一块金牌,“楚州年年水患,不日前官员来报曲江水坝坍塌,致使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朕要你以赈灾之名前往楚州调查应歌郡守桑怀歌,势必找到谋反罪证,缉拿归案。”
卫临安心中震惊,连忙起身,“喏。”
卫瀚满意地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会儿,在卫临安要出大殿前,老皇帝叫住了他。
“你母亲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年岁大了,最近总恍恍惚惚记起以前一些事情,等你离了澧阳,朕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叫你母亲来宫中住些日子罢。”
卫临安在片刻后颔首。
老皇帝又说:“你的婚事,等回来后朕定以亲王之礼给你厚办。”
“臣谢过陛下。”
待出了大殿,他回首看一眼巍巍耸立的殿宇,目光冷得犀利。
卫瀚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在三月之内完成任务,那么卫琳琅将会再难踏出皇宫。
……
让他没想到的是,苏苏居然一直等在宫门口。
见他出来,赶忙从马车上伸出脑袋,一只手拄着下巴说:“比我预想的快。”
卫临安撩开帷幔坐了上去,马车缓缓往前走,苏苏凑过来问他:“你怎么看那个假冒的秦珩?”
他思忖片刻才回:“秦珩是秦家军最后一代主帅,只有他现身,兵符才有真实性。”
“可我师父明明已经死了,”苏苏心底划过一丝悲悯,将想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能替他做什么,但如今,我不愿有人利用他的名义作恶。”
她看向卫临安,男人拧着眉,面色是她没见过的凝重。
“皇家的事情,并不希望你掺和进来。”他说。
苏苏也不想卷进朝堂纷争,可人死是大,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于是说:“如今我是皇帝亲自下旨的安王妃,不管我们之间如何,于外人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建议并不成立。”
卫临安难得深深看她一眼,忽然闭上眸子,背靠车厢壁说:“不日我要动身南下,可要同随?”
苏苏双臂圈着膝盖,脑中却在飞速急转,“皇帝的意思?”
他揉着眉心,没说话,表示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