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活跃得差不多,王矩心思又活络起来,端起手中迷魂汤就要往愣头青嘴里灌,刚起了个话头,却连汤带碗被某个捉摸不透的愣头青一起扬了。
“小景公子……”
“王老头啊,你想让我当这个领头的也不是不行。”罗锦年忽然冷不丁开口,姿态闲适得像在说晚膳用什么。
“什么?”王矩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小景公子这可不是老朽……”
“对对对,全是我自愿的,是我看皇帝老儿,看那群官老爷不顺眼,铁了心要当反贼。”罗锦年一条腿盘起,仿佛真成了愣头青把要命的差事净往身上揽。
“怎么能说是反贼呢,小景公子是为了我小康县民众,是为了自保。”眼见计谋得逞,王矩乐呵呵的纠正起来,半点不在意那群官老爷里也带了他王矩。
“不,就是反贼。”罗锦年耷拉的眼皮骤然掀开,直勾勾看向王矩,“我清楚你怎么想的,无非是等将来王军平定柳州,再卸兵归田。法不责众,朝廷不会为难小康众人,只会把我这祸首千刀万剐,是与不是?”
罗锦年豁然起身,一手按于王矩肩头。
王矩只感无法形容的巨力袭来,膝头一软竟生生陷进圈椅。他居然从眼前人身上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混迹江湖多年居然看走了眼!此人绝不是他想象中的草包二世祖,反而像一位将军。
曾号令千军万马,刀斩蛮夷的将军。
既然糊弄不了,不如摊开说,这位景公子既然知道他谋划,仍和他虚与委蛇,必是另有所求,“公子有何要求不防直言?”
罗锦年松开王矩,面上冷光一闪而逝,嬉皮笑脸道:“不是说了吗,我要当名副其实的反贼。”
王矩断喝:“绝无此等可能。”小景的意思无非是战后不降,要领着小康县众人在反贼邪路上一去不复返。
“停,话说绝了可就没意思了,这样吧王矩,如果来日平定柳州的是破虏军这位田将军,那我们就卸兵。如果另有其人,我们就一条道走到黑,你敢不敢和我赌?”
笑话,天大的笑话,除了田将军还有谁能平定柳州,王矩刚要说话,又想到朝廷以前作派,多有不公之举。很有可能在柳州即将平定之时召回田婉,另派人来摘桃子。
罗锦年见他锁眉不言,笑嘻嘻道:“你看,是不是这个理,你猜摘桃子那位会不会把小康县当“反贼”顺手平复,好给自己光辉履历再添上一笔?”
王矩心中咯噔一声,他事先没有考虑这种情况,但小景所说的事很可能发生。
试想柳州沦为人间炼狱,为何单单小康县无人敢犯?怕不是早就投靠了狄戎,想必朝中许多人都这样想,“小景公子先去休息罢,再容老朽思量几日给你答复。”
“得嘞,”罗锦年慡快起身,走到门口时忽听背后传来道声音:“君欲取国之神器?”
罗锦年回首,挑眉道:“不觉得反贼和土匪很威风吗?”
说罢也不管王矩如何错愕,兴冲冲找张秀才去了,仿佛在他看来,反贼一说远比不上听故事有趣。
路上罗锦年也觉得纳罕,为何他会无端对田将军抱有莫大好感,潜意识里就笃定若是田婉平定柳州定不会拿小康县怎样。
田婉,田婉,罗锦年反复默念这二字,股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傻笑道:“还怪好听的。”
彼时张秀才正忙着给县中幼童启蒙,无意搭理他,问清楚来意后随手扔了把铜匙给罗锦年,把人推出学堂,指了个方向:“看见没?我家。清晏书房在东南角,园里种了海棠花的,你要好奇,自个儿翻去。其中往事我也所知不多,莫来问我了!”
罗锦年见他动作熟练至极,猜到已经有不少人来打听过他乘风之事,要是知道早说了,哪轮得到他来问。
把铜匙挂在拇指上转着圈往张府去了。
张府东南角久无人至,花已萎,木已朽。罗锦年推开吱呀呀的书房门,厚重灰尘扑鼻而来,两手挡在身前挥舞,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顺手捞了本案上书籍全当不虚此行。
拎起书角抖落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老灰,泛huáng纸页bào露眼前。
扉页上提了句歪诗,
乘风而上九万里,方知君心同我心
十日过,除夕日。
天泛沉墨,乌堆作云,破虏军中鼓声阵阵,田婉身披寒铁玄甲,手持红缨长枪,立于高垒之上,声如凤鸣穿霄,
“此战!”
“有进无退!”
余音未尽,奔雷相喝。
轰隆隆,万数将士jīng气如龙,高声呐喊,“必胜!”
顿时声làng激dàng,天边云气层层排开。
家里人病了,我去医院陪chuáng,回来更新,勿念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