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不忘唠叨:“医生最讨厌你这样的患者。”
韩蒂qiáng调:“我吃了药。”
江岁理直气壮:“可你也喝了酒。”
他哑口无言,闷着头吃饭。
江岁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失了分寸,职业病哪是一天能改掉的。
她看韩蒂面色沉沉的,自己也不敢再说话了。
好在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韩蒂照例送她回医院。
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了,华灯初上,周围耸立的高楼亮起了盏盏灯光,街道上五彩霓虹点点,整座城市在夜灯下光影迷离。
天空飘着绵绵细雨,夏夜的晚风,有些清慡的凉意。
医院周边过境车辆流量较大,常常要堵上一小会儿,送走了江岁之后,韩蒂盯着前面被挤成疙瘩的道路,有些厌烦。
他摸出一根烟,刚要点,听见有人在敲车窗。
江岁的声音隔着玻璃有些模糊,风chuī着她的衣衫和头发。
他降下车窗,有淡淡的花香味涌进。
眼前的人变得清晰,毛毛细雨沾满了她的发顶,在光影里闪闪烁烁,像细小的雪花,若隐若现。
她有些微喘,着急地说:“还好你没走。”
韩蒂:“嗯?”
江岁把手搭在车窗上,清澈的眸子盯着他,一珠水滴落在她的睫毛上,轻轻颤动着。
她说:“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下周我上夜班,没办法一起吃饭了。”
韩蒂没说话,侧头盯着她,黑眸如潭水,深不见底。
江岁见他的表情冷漠,心里咯噔一下,扯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向他解释:“和你的时间对不上呀,你下班的时候我正好上班。”
夜风将她前额的碎发chuī起,露出了额角的一小片纱布,流光打在她脸上,衬出光洁的皮肤。
她似乎从不化妆,唇色是淡淡的粉,看起来有些软弱。
韩蒂有些心不在焉:“嗯。”
后面有车催促,江岁忙退到路边,目送韩蒂的车缓缓开走。
韩蒂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小到变成了一个点,他才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点燃了指间那支已被夹扁的烟。
不知不觉烟烧到了尽头,指尖一烫,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裤腿上一大截烟灰,抬手拂去。
大晋接了个电话,嗯啊两声挂断了,回头跟韩蒂说:“蒂哥,江医生的东西好像落在餐厅了。”
韩蒂:“嗯,明天顺便带给她吧。”
大晋:“江医生不是说下周都是夜班。”
韩蒂:“......”
大晋:“用我明天给她送去医院吗?”
韩蒂又点燃了一根烟,他看着烟雾慢慢显现,缭绕,说:“下下周呢?”
大晋:“什么?”
韩蒂:“下周夜班,下下周呢?”
大晋:“她没说”
韩蒂:“......”
大晋看了后视镜里的人一眼,他的眼神冰凉,漫不经心地看向车窗外。
烟雾缭绕,霓虹灯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有些虚无。
许久过后,韩蒂淡淡说了句:“把她排班表弄来。”
——
当韩蒂拿到江岁的排班表时,眉头皱成了山丘。
杜钟拿着酒杯坐在他身边,把他手里的纸抽了出来:“看什么呢...排班表...谁的?”
韩蒂:“一个医生的”
他想了想又说:“医生上班都是这么乱七八糟的?”
杜钟看不懂,又还给了他:“白衣天使都很辛苦的,为人民服务嘛。”
韩蒂笑了笑,带着些讽刺的味道。
他把杜钟拿到嘴边的酒杯夺了下来,说:“一会收货,别喝了。”
杜钟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那双妖娆的凤眼看谁都有种暧昧的感觉。
杜钟:“你看我什么时候误过事。”
这倒是真的,杜钟的酒量极好,但韩蒂是个谨慎的人。
韩蒂:“结束再喝。”
入夜后的海边城市,是另一番风景。
天空黑得像粘稠的墨汁,和沉寂的大海融为一体,海风狂起,làng花激dàng,有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一艘艘渔船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靠岸。
黑暗里,人影模糊,无声又有序地移动着。
几分钟后,几辆货车四散开出。海岸依然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暗隐藏的不是秘密,而是另一个黑暗。
见缘三楼,一间VIP大包里。
觥筹jiāo错,烟雾缭绕,酒水一波一波往里送,刚喝的香槟已经上头,一群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群魔乱舞,或在角落里缠绕癫狂。
仅仅一扇门,像是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杜钟被一群人围着灌得有些迷离了,他踉踉跄跄走到韩蒂跟前,一把抱住他开始撒娇:“阿...阿蒂保护我...这群人...要,要灌死我啊。”
众人想把杜钟拽回来接着喝,但韩蒂冲他们摆了摆手,那些人就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