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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好奇呗。”男人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相亲啊?”

  俞桑犹豫了一下,看在对方苦等这么久,只为提这么一个问题的份上,妥协了:“我也不年轻了。”

  他老老实实地说。

  “二十九了。”

  “二十九怎么了?二十九也不着急吧,就这么想给自己绑到坟墓里?”

  其实也不能说是。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合适的。

  相过百十个人,总有那么几个对象还算合眼缘。但莫名其妙地,总无法继续下去。好像到了某一个时间点,俞桑就觉得一切变得无趣又沉闷。

  即使,他是能够忍受沉闷,坚持把一件事做到底的人。但二十多岁的女人,独自在一线城市生活,对结婚生子的需求远不够qiáng烈,面对一个沉默而木讷的对象,最后都纷纷离开。

  每每别人离开的时候俞桑都松一口气。一想到结婚生子要花的钱与jīng力,俞桑就觉得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婚姻是坟墓吗?若较真说,生下来的每一秒都在坟墓靠近。

  生活本身就是坟墓。

  “我挺传统的。”俞桑解释道。“二十九岁还没结婚,在我老家已经年纪很大了。”

  “在你老家年纪已经很大了。”男人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如果一件事情是你不想做的,但你看到大多数人都这么做,所以就会跟着一起做吗?”

  俞桑皱了皱眉头,男人与其说是提问,更像一种质疑。似乎对方已经得出一套先入为主的结论,问出来就是为了让他难堪。

  “不好意思,”俞桑便不回答,“我要走了。”

  “别走啊,”男人说,“聊聊嘛。我是真的好奇。”

  ”我没什么不想做。”俞桑说,“大众的观念有其自己的道理。我吃过亏,所以不再有与之对抗的念头。”

  “吃过什么亏?”男人问。

  “和你无关吧。”俞桑冷淡地说。男人跨过界限的问题让他感到厌烦。

  对方并没有因俞桑的拒绝而不满,他不说话了,又像第一次见到俞桑一样,以一种并不冒犯的审视眼光,观察了俞桑很久。

  俞桑再一次说:“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哈哈,”男人说,“你还挺有意思的。”

  俞桑虽然不知道是男人是什么意思,却也无心过多纠缠。再耽搁下去,晨练的大爷大妈也该打道回府,自己也làng费了一个周末。

  于是冲男人点了点头,转头走了。

  “等等,我叫钟北辰。”男人追在他身后说,“你呢?”

  俞桑转身看钟北辰,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

  但提问是消耗能量的事,拒绝之后的反复拉锯亦是同理。于是俞桑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叫俞桑。”

  钟北辰咧一口灿烂的白牙:“很高兴认识你。”

  为什么呢。

  在相亲角闲逛,假装认真地看大爷大妈举的牌子时,俞桑心想。

  似乎他和钟北辰之间,既没有结识的原因,亦没有高兴的理由。

  揣着胡思乱想,整个早上一无所获。这个结果让俞桑既有些许愧疚、却又感到了一丝轻松。

  或许钟北辰有1%的正确,他并不是真正想做。

  但如若不做,俞桑也不知道人生还剩什么其他可以追求。

  于他而言,与其说追求世俗的幸福,不如说他只是追求世俗的平淡。

  遵循社会的规则,祈求社会以顺遂回报于他。

  第6章房东

  然而社会似乎并不温柔。

  周一一早,俞桑接到房东的电话。

  房东是帝都土著,俞桑找到现在的工作后搬到此处,虽在城郊,但离公司一个小时距离,不算特别远。他租次卧,主卧住一对新婚夫妻,两户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早上八点,还没等俞桑睡醒,房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要违约,让他两周内搬出去。

  俞桑尚不清醒,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俞桑说,“这,为什么呢?”

  房东大着嗓门说:“哪有什么原因,违约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这样啊。”俞桑想了想,只得说,“那好吧。”

  房东没想到俞桑连挣扎都没有就放弃了,连忙说:“你要真想接着租,也不是没有办法……”

  “涨房租么?”俞桑问。

  “哈哈,”房东说,“也不能这么说。”

  “是这样,其实这房子我是想租给你的,你不添乱,整洁,哪个房东都喜欢你这样的租户。但是吧,你隔壁那夫妻俩,女的怀孕了,想把这套整租下来,专心养小孩。”

  “我呢,也不是什么黑房东,想着他们若能给得起你卧室的租金,那便行他们个方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