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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异常,云朵巡完山傍晚时分回到住处,不多时三水拎了只烤兔来找她——三水知晓云朵懒散惯了,gān脆做熟了才给她送来。
云朵甚感欣慰,拿出珍藏的桑落酒款待他。
三水抿了口酒,咂摸着嘴说:“二小姐,你也忒小气了些,藏着这么好的酒,没这兔子还不肯拿出来。”
云朵gān笑两声,没有否认,她酒量一般,平日寨里兄弟们闹酒时她极少饮酒,担心醉酒误事,都是能推则推,但这桑落酒味道极好,独处时她还是愿意啜上两口的。
云朵兴致勃勃地问:“招安的事谈得如何了?”
三水是云朵在寨子里为数不多能畅所欲言的人,她一改人前拘谨寡言的做派,不客气地咬下一大块兔肉。
“还没谈拢,朝廷开得条件大伙儿并不满意。”三水抓着一只兔膀啃得满嘴流油,云朵正要咬下第二口兔肉,闻言顿了顿。
三水又说:“不过那个顾大人口才极好,大当家被他说得动摇了。”
“顾大人?”
三水解释道:“哦,就是那个年轻的小白脸,叫顾怀衍,是控鹤军里的参军,也就是谋士,年纪大点的那个叫许元忠,是控鹤军的都指挥使。”
三水仔细回想着白日里的谈判情形:“军师见大当家有所动摇,提议说问问二当家的意见再做决定,大当家准了,将这些人暂时安顿了下来。”
擎苍寨拢共三位当家,大当家张彪好勇斗狠,威望极高,是云朵的爹,二当家李旭yīn狠毒辣,同大小姐张若兰带着人马去紫英山抢占地盘了,目前不在寨中,三当家徐术阳喜好纵酒,不喜插手寨内事务。
一般寨子里的事都是张彪、李旭,外加军师李士寅拿主意。
三水问:“二小姐,你希望擎苍寨归顺朝廷吗?”
云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希望。”
对于招安云朵是乐见其成的,她早就厌烦了刀尖舔血的生活,也不稀得做什么山寨二小姐。
三水似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点头说道:“旁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你确实不是当山贼的料。”
云朵张了张嘴,这话她好像没法反驳,只好闭嘴听三水继续说道:“不过你期望别太高,大当家、三当家还好说,二当家估计是不会同意招安的。”
云朵苦笑了一下,是啊,李旭安忍残贼,要他服朝廷的管难于登天,偏偏张彪极易听信李旭的话。
据说当年李旭家境殷实,曾在张彪落魄时救过他一命,后来二人在平芜山落草,招了一批喽啰组建山寨,前期寨里缺衣少食,全靠李旭的积蓄勉qiáng度日,后面逐渐好起来,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这才有了现在的擎苍寨。
李旭对张彪有恩,也难怪张彪事事征询李旭的意见。
三水接着说:“晌午大当家命人给二当家发了信鸽,这阵估摸着也该收到信了。”
平日里山贼们在大小山间流窜作案,习惯于飞鸽传信,寨子里的兄弟虽然大多文化程度不高,但不少也能识几个常见字。
云朵望天叹息一声:“但愿能顺利吧。”
她这一仰头忽见天边一道诡异的红光划过,那是什么?她愣了愣,莫不是眼花了?
……
第二日清晨,云朵是被三水的拍门声吵醒的。
“不好了,二小姐,出大事啦!”三水一副要把门给拍烂的架势。
云朵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打了个大呵欠:“什么事啊?”要是没大事却来扰我清梦,我非揍你不可,她恨恨想道。
“边走边说。”三水不由分说拽着云朵就往外跑,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招安是假,朝廷要擒我们才是真!”
“什么意思?”云朵jīng神一振,瞌睡立马跑到九霄云外。
三水素来消息灵通,他将刚出炉的消息分享给云朵:“昨晚那个顾大人向大当家告密,朝廷根本不打算招安我们,官兵早在鹿鸣谷设下埋伏,只要我们经过就会被一网打尽。”
若是招安顺利,擎苍寨的人会被收编至控鹤军中,而鹿鸣谷是下山去往控鹤军营的必经之路。
云朵加快步伐,心中充满疑惑,问道:“他为何要向我爹告密?他不是朝廷的人吗?”
三水说:“听说顾大人的远房堂兄是控鹤军副都指挥使顾衡,如果这次许大人任务失败,必遭革职查办,到时候顾大人的堂兄就能顶替许大人的位置。”
云朵的脑子有点乱:“顾大人这么做不怕我爹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三水说:“顾大人许诺若他堂兄坐上都指挥使的位置,日后朝廷再来剿匪就只是走个形式,他们兄弟俩自会居中策应,到时候咱们兄弟继续在山寨里快活,他们做做剿匪的样子便有朝廷拨付的款银领,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