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chūn还没等到顾怀衍答复,就抖着腿将食盒往他手里一塞,急不可耐道:“不行了,我还得去一趟茅厕。”说着就准备往茅厕跑。
顾怀衍及时叫住他,问道:“二小姐在何处?”
“她在水碾桥当值,你出了门顺着西北面的小路一直走,约莫三里地就到了。”李开chūn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怀衍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拎着食盒出了门。
顾怀衍离开半个时辰左右,云朵骑着马回来了,她跳下马背,将手中的缰绳扔给门口的陈塘,抬脚正要进院子,就听陈塘惊奇地问:“二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值守一般都是一整日,按说云朵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
云朵哈着手抱怨道:“出门的时候忘记带暖耳,二龙岗那地儿太冷了,简直能把耳朵给人冻掉!”
“二龙岗?”陈塘疑惑地说,“您不是在水碾桥当值吗?顾兄弟给您送吃食去了。”
云朵折转身来,问道:“顾怀衍?他为何要给我送吃食?”
陈塘如实答道:“半个时辰前顾兄弟拎着食盒出门,小的多问了一句,听他说受李开chūn的嘱托,要去水碾桥给您送吃食。”
云朵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也不多说,大步迈向后厨,同时大声喊着李开chūn的名讳。
李开chūn听到有人叫他,急急忙忙从后厨出来,见是云朵,明显吃了一惊,唯唯诺诺地招呼道:“二小姐,您今日不是值守吗?怎的回来了?”
云朵眉头微蹙,一个伙房小喽啰怎会知道她何时值守?
她本就不喜李开chūn扒高踩低的性子,此时冷声说道:“你对我的动向倒是蛮清楚的,我问你,顾怀衍去了哪里?”
李开chūn陪着笑,说道:“小的见天冷,怕您吃不下冷硬的gān粮,就盛了两碗热菜想给您送去,谁知刚走到院里就肚子疼,还好遇到顾先生,他知晓小人的难处,表示愿意帮忙,就拎着食盒走了。”
云朵审视着他,问道:“你让他去了哪儿?”
李开chūn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疑惑地说:“小的告诉顾先生您在二龙岗当值,怎的二小姐没有遇见他吗?”
云朵心里狠狠一跳,深深看了李开chūn一眼,命令陈塘道:“把他给我绑起来,看严实了,等我回来。”
陈塘见情势不对就一直跟在云朵身后,虽不知云朵为何要绑李开chūn,还是答了声:“得令。”
李开chūn愕然,慌忙求饶道:“二小姐怎的要绑我?小的只是一片好心呐……”
云朵不再搭理他,接过空归的缰绳,翻身上马,向着水碾桥方向绝尘而去。
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进一步加深了,从云上到山下最近的一条路会经过水碾桥,再往前不远是山寨设的一处望风岗,若顾怀衍被岗哨发现无故出现在下山路上,便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李开chūn和顾怀衍,云朵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后者,她不知李开chūn的意图,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在岗哨发现顾怀衍之前找到他。
云朵突然想到另一种更坏的可能,上午值守的时候寨子里就传来消息,说三岔沟附近发现熊的踪迹,由于三岔沟离寨子较近,传令的人要求各头领知会手下人小心防范。
而水碾桥离三岔沟只有二里地的距离,万一……
云朵不敢往下想,双腿一夹马腹催促空归再跑快些。
凛冽的寒风chuī得云朵两颊生疼,握缰绳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可她似感觉不到一般,一心只想着顾怀衍千万别出事。
空归在水碾桥附近陡然放慢了速度,似是感觉到危险一般变得焦躁起来。
云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她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路两旁尽是半人高的杂草,杂草上覆盖着薄薄的积雪,风一chuī草丛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有猛shòu蛰伏其间,下一瞬便会飞扑过来。
空气似乎还隐隐散发着血腥味,空归不停地打着响鼻,诡异的氛围让云朵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云朵凝神观察了半晌,见没有猛shòu靠近,正要放下心来,经过一处弯道时却见前方不远处的雪地上赫然洒落着几滴鲜血,旁边是纷杂的巨型爪印。
她认得出那是熊的爪印,心一下子揪得老高,也顾不上危险,翻下马背循着血迹往前走。
血越来越多,最后集成了一滩,在那滩血水旁有散落的被撕扯掉的白色布料。
云朵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双手哆嗦地拨开旁边的草丛,眼前的场景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劈,那里躺着一副被野shòu啃食过的残骸,已辨不出形状……
云朵后退两步,眼睛瞪得老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就是掉不下来,她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