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星线上参与了队里的紧急会议。由于今天bào雨,市区附近几个县城降水量达到峰值,不少街道被淹。本市防汛工作提前进行。
按照曾经的经验,很快全队人都会上前线抗洪。而这一次,尉迟星由于受伤,无法参加抗洪工作。
他脱下护具,尝试活动脚踝,只希望能尽快恢复,回到工作岗位。
而他的右手,虽然恢复了大半部分知觉,但是他也明白这只手没以前稳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锻炼使用左手she击。否则,面临那最关键的一战时,他就会被战友代替上场。
尉迟星拿起手机,摩擦着手机壳边缘。他想给许柔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晚上雨势又变大,工作群里有人说隔壁市的检测站里最高水位已经接近1998年大洪水的临界值。
无法像以前一样加入救援队伍,尉迟星有些焦心。
门铃突然响了。这个时间点,怎么还会有人来?
尉迟星拄着拐杖打开门,愕然地发现竟然是全身淋了个湿透的许柔。大雨瓢泼,温度很低,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尉迟星来不及说什么,扔下拐杖进洗手间拿出大毛巾迅速将她裹住。他没有责问她为什么冒着大雨返回,只是将她额前湿发拨开,用手指感受她的体温,“这样不行,你得换衣——冲个澡,再换衣服,要不然肯定感冒发烧。”她额头冰凉得让他心里一跳。
许柔抱紧自己,颤抖着打了个喷嚏,她的确很冷,身上还有水珠在不停地往下滴答。她不想往客厅去,要不然会留下水迹,所以只能站在玄关仓促地点头。
尉迟星转身将空调打开,又去房间里拿了他洗过还没来得及穿的全新睡衣,以及上次许柔住在这里时的洗漱用品。
许柔接过这些东西,低着头进了洗手间。尉迟星又找出来许久不用的chuī风机放在洗手间门口,敲敲门告诉她记得chuī头发。
“你先洗漱,有事情就打我电话……”他犹豫了一下,“邻居喊我有点事,待会回来。”
“好的。”里头响起淋浴声。
尉迟星心跳渐沉,出了门,靠着墙一动不动盯着走道窗台外的浓重夜色。现在雨已经变小了。
半小时后,估摸着许柔已经收拾妥当,他才又重新开门进屋。
许柔穿着他的衣服显然非常宽大,裤脚卷了好几圈。她将头发chuīgān了,刚刚扎好,脸上有热气蒸腾出来的红晕,并不与他眼神接触,“刚刚邻居找你什么事?”
“家里门锁坏了,让我帮忙看看。”尉迟星注意到许柔将衣服放在她包包旁边。他装作没看见,毕竟女孩子的衣服还有内衣之类,他并不方便拿,怕许柔尴尬。“你的衣服呢?可以洗好放烘gān机烘gān。”
“我自己来。”许柔拿起衣服直接塞进烘gān机。洗就不用了,这么晚她还得回家。做完这一切,她定定神,继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是的,她今天很难过,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但是一味沉浸在痛苦里无法自拔,不是她的风格。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她。
从下午到晚上,许柔都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钻牛角尖,事已至此,能如何补救?她可以放任尉迟星去继续守候那个女孩,她原本最欣赏的不就是尉迟星专情这一点么?所以,她为了他好,就应该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眼下,比起自己那点小情小爱,更重要的是尉迟星得活下去。她相信,她可以做到。
所以,现在不要慌,不要当着他的面露出一丝难过。于是,她转身来又是昂扬的样子,直接进入正题,“在你的印象里,你当初救的那个被性骚扰的女孩子,她后来怎么样了?”
尉迟星并不知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说道,“听说去北京上大学了,念师范。”
许柔拿起手机给尉迟星看,这才是她重新过来的目的。手机上是一张朋友圈截图,照片上是今年高考生提前批志愿报考栏目,上面填的是警校。而考生照片,赫然就是那个小姑娘。这些信息,是许柔拜托郭元天查到的。
尉迟星惊讶得点开大图,反复确认——女孩竟然报考了警校?
“她报考的是警校,根本不是师范。你帮助过的人在改变。”许柔望着他,语气坚定,提要音调,显得非常鼓舞人心,“还有之前你救下的那个卧轨男生,他后来在老家救了一个溺水的儿童,得了见义勇为奖。你知道吗?”
尉迟星一言不发地听着,胸膛缓缓起伏。他思绪芜杂,目光深邃,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许柔看上去充满了勇气,而明明几个小时之前她离开时不堪得让他心都快撕裂了。她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想做她躲避风雨的港湾,却还是无奈为她带来风bào,bī迫她通过这样的方式成长。